吴鼎芳摆手道:“惭愧惭愧。”
茅止生道:“凝甫兄此诗虽佳,但与竟陵谭友夏诗相比尚有逊色,谭友夏诗都不能入张社首法眼,张社首夸凝甫兄岂不是敷衍虚言!”
茅元仪是晚明知名人物,张原对其生平颇有解,后金崛起、辽东事坏之后,茅元仪心想提高明军战力,乃搜集最实用、最锐利兵器、战具,编辑成《武备志》书,茅元仪曾为孙承宗幕僚,参加辽东多场战争,这个人有实干之才,比汪汝谦、谭元春值得尊重,当然,现在茅元仪还只是个二十出头、有侠气、有火气青年,张原不是来和茅元仪争风吃醋,没必要和他针锋相对——
张原含笑道:“此时也彼时也,在下评论谭友夏诗也是有特定语境,当时是论及古今大诗人,才对谭诗略有贬抑,止生兄莫要听他人传言而对在下有成见在先,在下活生生就在这里,止生兄可用自己眼看,看在下到底是何等样人,就当止生兄是偶过山阴,偶遇在下,双方不知姓名,交往从现在开始,如何?”
王微心里暗赞张原这番话说得漂亮,道:“茅相公、张相公都仗义喜交友,有夕谈,定当订交成为好友。”
社集来。”
张原微微笑,心道:“茅元仪是汪汝谦、谭元春好友,想必听多恶名,来者不善啊。”
姚叔赶到船边唤声,张原就看到舱中原本静坐对弈者立即活动起来,便有船中人朝岸上看,满船皆动,好似好戏要登场般,真有点“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味道——
有三个儒生走出船头向张原这边张望,为首人青巾束发,青衫飘逸,身形与后面二人相比显得瘦小,张原虽然眼力不佳,但明眸皓齿王微还是很好辨认,这女郎女扮男装只算是掩耳盗铃,男子能有这样流丽妩媚眼神吗?
张原拱手道:“修微兄,去年冬月别,意殊怅怅,今日再会,心甚喜——请为引见这两位朋友?”边说着话,从踏板走上白篷船。
茅元仪见张原不卑不亢、谦和有礼,比他见面就咄咄逼人更显风度,不觉暗自惭愧,他对张原有种不自觉嫉妒,不是因为汪汝谦,也不是因为谭元春,而是因为王微,二月初王微雇舟从金陵至苏州,当时他正在吴鼎芳家中,吴鼎芳是王微诗友,茅元仪见到王微
王微见自己男装,张原就称呼她为修微兄,心里欢喜,也作揖还礼,又向穆真真和武陵二人招呼,未等她出言介绍身后二人,她左边那个隆鼻阔口昂藏书生踏前两步,拱手道:“在下归安茅元仪,特来见识翰社英才。”
张原还礼,心道:“听这茅止生语气就有点不善,今夜来会王修微,没想到又要与这茅止生唇枪舌剑番,好比湖心亭看雪遇谭元春,幽景佳人,却有恶客在畔,实在是煞风景不痛快。”
王微右首那二十来岁青年书生作揖道:“在下苏州吴鼎芳,字凝甫,久闻山阴张公子大名,特来识荆。”
王微道:“茅相公侠骨凌云,肝肠冰雪,喜读兵书,胸怀韬略,吴相公能诗善画,前日在苏州新作诗‘绿荫如雨万条斜,啼罢朝莺又晚鸦,尽日春风无别意,只吹花点过西家’,已传诵时——”
张原赞道:“好诗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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