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日龙山社集可谓功德圆满,诸生满怀期待而来,欢喜赞叹而退,文震孟、焦润生、罗玄父、夏允彝这些诸郡分社社首、社副议定,将社首张原演说辞在龙岗之巅星宿阁畔勒石立碑为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冷风热血,洗涤乾坤”,这十六个字将永为翰社精神标帜——
夕阳西下,人影散乱,张原陪着邹元标、高攀龙下山,徐知府、刘知县,还有张汝霖诸乡绅络绎而下,下山途中由张原搀着邹元标,单就这搀扶事,邹元标不禁心中感叹,个聪明人,做任何事都与庸陋辈不同,就是因为肯用心,他那个健仆搀扶他时只味用劲架着他,健仆自己吃力不说,往往搞得他脚下发虚,反而不好走,而张原就不同,当他需要借力时,张原总能适时顶上,其余时间都是顺势而行,这样张原不费力,他也走得轻松,“不离日用常行内,直造先天未画前”,道德学问无处不在,要是颗体察入微心——
当夜,绍兴知府徐时进宴请这两位东林巨子,张汝霖等本地大乡绅作陪,张原敬陪末座,他是筵席上最年少者。
筵席散后,邹、高二人留在知府衙门廨舍歇息,高攀龙把张原也留下,要与这年轻翰社首领秉烛长谈,东林党魁高攀龙有政治领袖气质,看出张原倡导翰社将是股强大政治力量,有意拉拢并试图以自己政治主张影响张原,这个红脸膛、高鼻梁东林领袖与这个比他小三十多岁张社首是深入切磋,从道德文章谈到政治理念,从佛道宗教谈到经济民生,甚至谈到要废除锦衣卫诏狱和东厂、削弱君权、内阁要进行选举、限制任期……
高攀龙激进主张让张原觉得高攀龙才是穿越者,对这些比较敏感话题张原般是含混应之,推说自己年幼未考虑到这些,不表示自己立场,这些事不宜事先宣扬,事到临头、时机成熟才可推出,现在旗帜鲜明地宣扬这些主张等于是树敌,这也是此后东林党与浙、楚、齐党斗争以至于水火不相容主要原因,党同伐异、非黑即白,没有包容闷并蓄度量,不能不说是东林人最大弊病,张原深知这点,所以他表现得比高攀龙还老辣,他从高攀龙口里知道他想知道东林诸事,而他对高攀龙却是很有保留,张原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任何不妥,在为那个遥远而美好目标前进时,即便是说谎言,那也是高贵谎言——
高攀龙与张原长谈时,邹元标在边旁听,很少插话,毕竟是上年纪人,今日拄杖上山下山累到,精力有些不济,跟不上高、张二人思路,所以只是听,邹元标也认为高攀龙某些激进主张不大妥当,他现在主张和衷之说,张原这种持保留态度在他看来是有深意,绝非什年幼没考虑到,张原很多事都考虑到,都有自己想法,为何遇这些敏感问题就没考虑到,这应是托辞——
冷眼旁观邹元标虽然看穿张原托辞,却并无不快,反而颇为欣赏,张原这其实是种求同存异态度,而很多东林党人却不是这样,非要事事先争个明白、站好队伍才算,这样往往就耽误正事、阻绝本可为友人——
高攀龙精力旺盛,与张原直谈到子时才散,这东林党魁对这次夜谈也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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