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日,张原由父亲张瑞阳和族兄张岱陪同,祀神(绍兴人俗称祝喜福)、祭祖(俗称请大人羹饭),然后请彩轿、搭戏棚,忙忙碌碌就是日。
四月十二日早,张原沐浴,换上新郎衣冠,门前戏棚就已经开始搬演元杂剧《墙头马上》,这是白朴著名爱情喜剧,是西张可餐班为张原婚礼特意排演,王可餐饰正旦李千金,唱腔妖娆——
大红织金刺绣彩轿已经停在院门前,这彩轿左右两侧各有面大铜镜,铜镜磨得锃亮,须发可鉴,这是辟邪——
张瑞阳长辈、东张对子孙满堂老夫妇扮福、禄二星,男福星持铜镜到彩轿里照,女禄星焚檀香薰轿,这
伴李进忠名字——
钟太监向张原诉苦,说宫中很多太监听说他去有服侍后者皇长孙就都笑话他,要说攀结太子还算说得过去,也算赌把,可攀结皇长孙算是什眼光呢,钟太监快四十岁,太子才三十出头,这要熬到哪天?
——还有,直待在深宫里皇长孙朱由校无处可去,既不读书,不知怎就养成爱做木工活习惯,热衷引绳削墨,锥凿锯刨是皇长孙随身之物,不怎肯听教认字,只喜欢和太监李进忠玩耍,这让钟太监很是无奈,认为这皇长孙没有人君样子,钟太监自感前途渺茫,混吃等死吧——
看钟太监在信里向自己抱怨,张原忍不住笑,真觉得自己把钟太监给坑,心道:“皇长孙朱由校才十岁,就已经迷上木工活吗,十来岁孩子拘在宫里也是苦闷啊——那李进忠就是魏忠贤,钟太监有文人气,魏忠贤有痞子气,钟太监怕是斗不过魏忠贤,朱由校乳母客氏应该已经在宫里吧。”
邢太监信里没什事,只是些客套话,张原给邢太监回复封短信表示谢意,对于钟太监,张原没法回信,不能给他指点迷津,只有让他在冷宫里待着,现在魏忠贤也不会把他怎样,因为没什好争——
让张原和商澹然极为遗憾是景兰、景徽姐妹不能回来,本来年初有信说是要回绍兴来参加婚礼,但上月底商周祚有信来说其妻傅氏不能带二女回来,因为傅氏小产卧床,傅氏直想为商周祚生个儿子,好不容易怀上,却小产,很是伤感,所以只命家人从京城带来兄嫂贺礼祝福新人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四月初十,秦民屏带着十二岁外甥马祥麟从四千多里外重庆府石柱土司赶到山阴,这路上就走个多月,苗人、土人最重恩情,张原是他们石柱土司恩人,也不知秦良玉、秦民屏是怎得知张原婚期,竟不畏路途遥远,从川中大山来到山阴为张原贺喜,张原欣喜可想而知——
身材高大秦民屏与两年前没什变化,他外甥马祥麟却是变化很大,这十二岁少年身高竟达五尺,只比张原稍矮些,手大体阔,小小年纪勇力过人,脸上稚气未脱,项上戴着银圈,见到张原,即行跪拜礼,口称“世叔”,秦民屏告诉张原,其姐夫马千乘已于去年初病故,因马祥麟年幼,就由其姐秦良玉袭石柱宣抚使——
……
自四月初八起,接连下几天雨,这让张母吕氏有些担心,生怕到儿子成婚那日还在下雨,且喜初十日秦民屏行到来时,天就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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