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澹然嘴角噙笑，说道：“云锦，到
那边要少说话。”
“是，婢子知道。”云锦答应着，吐吐舌头，走出去看仆妇们收拾妆奁，想起
事，又走进来问：“小姐，蹴鞠
皮球要不要带去，好像没准备新球。”
商澹然道：“你带着就是，就放在你箱
暂不说山阴东张这边宾客云集，会稽商氏府上也是片喜庆气象，商周祚、商周德为小妹澹然准备嫁妆件件摆放在墙门里，数十个家仆、脚夫正用红绸把这些嫁妆笼络起来，再以竹杠穿起，准备抬去山阴，嫁妆要比新娘子先行，不然来不及摆放，尤其是商澹然嫁妆甚是丰厚，所以午前便要陆续抬去——
会稽商氏乃是大族，虽不如西张豪富，但在会稽也是屈指可数冠缨世家，商周祚怜惜小妹幼失怙恃，写信与二弟商周德商量，妆奁要加倍丰厚，商周德自是照办，从去年十月定下亲迎之期后，就开始筹办嫁妆——
除床之外（绍兴人嫁妆里不能有床），各式家具应有尽有，桌子有榉木长桌、黄花梨方桌、榧木半桌；几有鸡翅木燕几、枣根香几、瘿柏曲几；椅子有醉翁椅、官帽椅、方椅、倭国红竹椅；屏帏有倭金彩画大屏风、倭金彩画小屏风、泥金松竹梅围屏、灵璧石屏风；其余凉伞、日伞、雨伞、浴桶、净桶、脚桶、茶架、靴架、烛台、铜杓，凡日常家居之物是无不齐备——
以上是大件器物，在内院，还有数十名仆妇和三埭街来堕民女子在帮着打点细软妆奁，灯具是色云南金齿卫料丝灯，插花用有哥窑弓耳壶、龙泉大瓶、定窑花尊，文房四房、琴剑铜器、剔红漆器、填漆漆器，以及毛毯、红毡、硬褥、软褥、沿边席、红纻丝锦被、帐钩、绣枕、凉枕诸物，还有澹然小姐四季衣裳和随嫁婢女仆妇衣裳，装在箱笼里，这箱笼就有二十担——
在闺房，两个堕民老嫚正给商澹然梳髻、绞面、修眉、穿耳嵌，在绍兴，这种事般都由上年纪堕民妇人来做，也只有她们做得好，新娘子要梳那种高达五寸大髻，以珠结盖额，这叫璎珞；绞面又叫开脸，就是以红色双线将面部、颈部细细寒毛绞净，这样，少女青涩扫而光，就是容光焕发新妇——
那堕民老嫚边给商澹然开脸，边唱道：
“左弹线生贵子，右弹线产娇男，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
几个婢女在边捂着嘴偷笑，商澹然默不作声，任人摆布，端坐在绣墩上目不斜视，但远近远近切细微声响都印入心里，她听到前院鼓吹声起，脚夫在唱“妆奁歌”，前院嫁妆即将起行，商澹然垂下眼帘，看着午前阳光铺在她足边，她脚上穿是高底弓鞋，这种款式弓鞋可以显得脚小，商澹然没有裹脚，这种弓鞋穿着会很不舒服，她不愿穿，但二嫂嫂祁氏劝她，说宾客女眷极多，上下轿都会有人盯着她脚看，还是忍耐下，免得他人乱嚼舌头说闲话，商澹然只好穿上——
那绞面老嫚端详着商澹然，说道：“小姐眉毛细长，不必修饰，稍施青黛就可以。”
边小婢云锦道：“就是，
家小姐眉毛很美，什
新月眉、分梢眉，都没有家小姐眉毛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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