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当然是极聪明人,但中探花前直是读书、交友,中探花后在翰林院编史,词臣闲职,尚未卷入官场勾心斗角,也没有当地方官经历,缺乏处理突发事件能力,个人再怎聪明,若未经历练,总是老辣不起来,这也是钱谦益后来争阁臣时惨败给温体仁原因,钱谦益是只适合做学问那种人——
布政使何如申、巡按御史叶其蕃都不在此间,贡院内除正、副两位主考外,还有尚未离去房官和各府县学官,年近六旬副主考王编曾任巡按御史,素有威严,当即与钱谦益商议几句,召集各府、县学官和官差,放炮出门——
数十名官差齐声喝道:“钱总裁、王提学在此,汝等不得喧哗!”
贡院外落第考生起先被龙门炮震慑,已经安静下来,这时见钱总裁和王提学出来,俱是肃然,这些被谣言鼓动起来生员跟着起哄可以,为首执言却是不敢,钱总裁他们不怎敬畏,他们畏惧王提学,大宗师啊,有权革除他们生员功名——
白发萧然大宗师王编大声道:“各府、县学官,把各自生员召集起来,闲杂人等退后,生员分队排列,杭州府左起第。”
罪,说得轻巧,扭送他见大宗师去。”
黄尊素道:“此人应该不是本科考生——”
此言出,这中年士人神色愈发慌张,忽然大叫:“救命啊,救命——翰社人殴打落第考生,救命——救命——”叫声凄厉瘆人。
中年士人是想引起在场其他考生公愤,制造混乱,他好脱身——
果然便有其他士人围过来看热闹,问发生何事?人群中这个喊叫救命中年士人面喊叫面朝人墙猛冲,想趁机挤出去跑掉,先前那个火气大翰社社员果然是会动武,当胸脚将其踹翻,其他翰社社员拦住外面人,内外隔绝,在场翰社社员虽说只有百多人,但胜在齐心,其他考生虽多却只是盘散沙,都是跟风起哄。
杭州府府学教授和下辖数县教谕便让官差将各县长牌灯搬出来,那灯罩上写着考生名字,好似飞蛾看到灯火,这长牌灯对考生有很大吸引力,那些教谕又大声叫唤几个平日端谨听教廪生名字过来,其余同县生员就都聚到长牌灯下,恍然开考前点名搜检—
两个翰社社员仆人将这中年士人反扭着揪起来,张原问:“你是董氏人还是汪氏人?”
这中年士人脸若死灰,他只是奉命散布谣言,他也成功煽动起很多考生怨气,却没想到正撞上张原和翰社干人,这时听张原直截当地问他是董氏还是汪氏人,自知事败,身子抖作团,就要往地上赖去——
黄尊素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人是自己送上门来,早知如此都不用黄三高他们去不系园——”
猛听听得龙门三声炮响,诸生都是静,只见贡院大门缓缓打开,先涌出队官差,高叫“肃静”,随后便是众考官走出来,数十盏灯笼照耀,明如白昼——
主考官钱谦益闻知落第考生包围贡院,起先是大惊失色,他为避嫌将那七份嵌字眼考卷黜落,以为不会再出纰漏,不料却会生出这样谣言,矛头更是直指他这个主考官,听得贡院人声汹汹,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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