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云锦,武陵顿时眉开眼笑,喜道:“少奶奶还真来。”不自觉地挑挺胸拔背,好显得自己高大些——
张原从踏板上船,商周德和宗翼善含笑往两边让,张原进到船舱,叫声:“澹然——”却见少妇妆扮伊亭笑吟吟站在左边舱室前,福福道:“少爷大喜。”
伊亭向称呼张原少爷惯,自张瑞阳夫妇认伊亭做养女后,张原几次要她改口,她都没改过来,也许是故意,伊亭早已改口叫张瑞阳和吕氏为爹娘,但对张若曦和张原,还是如以前那样称呼——
“啊,伊亭姐姐也来,好极,澹然呢?”张原忙问。
“张郎——
周墨农孤掌难鸣。
张岱道:“今夜庆中秋,不如等各献艺,聊博噱,如何?”
正说话间,条四明瓦白篷船从钱塘江方向驶来泊在运河埠口,有个大嗓门陡地叫起来:“少爷,少爷——”
张原身边武陵已经先答应起来:“哈,是来福哥,来福哥——”
来福大声道:“少爷,少奶奶来。”不待船泊稳,跳上河埠石阶,兴冲冲跑过来,来福这个人就是这喜庆——
午后斜阳温暖光芒从西湖那边群山之巅铺展过来,京杭大运河往来舟楫就掣出金色波澜,层层激荡,波光跃金——
寒秋萧瑟,运河两岸高树零落黄叶旋转着飘落水中,逐水浮沉,又被波浪涌聚到岸边,与废弃杂物、脏污泡沫形成两条垃圾带,而若从远处看,这垃圾带反倒成运河水两道深黄色镶边——
钱谦益座船已远去,送行新科举人们相约京城再见便各自散去,他们要回到各自户籍所在州、县,向衙门礼房呈报申请参加会试咨文,然后由州、县呈报府,府再呈报省,审核后发给“公据”和路费,举人入京凭此“公据”就可享受驿站免费车船供应,这就叫供给脚力,又叫公车,和驿递勘合牌样是身份地位象征——
今日是闰八月十五,张岱立在运河岸边仰望高天,喟然道:“闰中秋二十年遇,二十年后辈不知散落在何方,良朋聚会难得,今夜且再醉,过两日们也要回绍兴。”
周墨农第个响应,说道:“好极,今夜必要喝花酒、伴花眠。”周墨农向喜探访青楼、眠花宿柳。
众人都颇惊讶,周墨农窃笑道:“解元夫人这是怕风流倜傥张解元满城红袖招啊。”
张原又惊又喜,赶忙迎过去,还没开口问来福,就见那白篷船舱室中走出两个人,个是商周德,另个是宗翼善,都是脸笑意——
“二兄、翼善兄,你二位也来。”张原甚喜,遥遥揖。
商周德笑吟吟拱手道:“介子,恭喜恭喜。”张原乡试抢魁,商周德喜悦不下于张家人,妹婿啊。
宗翼善正向张原道喜,舱室中又走出小婢云锦,笑容可掬,万福道:“姑爷大喜。”
王炳麟微笑不语。
祁彪佳直言:“不去。”
倪元璐有洁癖,上回在秦淮河旧院硬是让人家个美妓夜洗七次澡,把那美妓折腾出病来,所以他再也不想招妓——
黄尊素道:“如上月中秋那般游湖便很好。”
张原道:“良朋佳会,乐事甚多,周兄箫、大兄笙、倪兄清歌曲,都妙不可言,如此良夜静月,莺莺燕燕反而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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