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绍兴府来船吗,家虎子少爷到没有?”
个中年仆人挤在群脚夫当中伸长脖子大叫,边上另有个牛高马大健仆看到船头张岱,快活地大叫:“宗子少爷,宗子少爷,小人能梁啊。”踊跃着身子使劲挥手。
这是祁彪佳之父祁承爜和张岱二叔张联芳派来接船仆人,信里约好在朝阳门运河码头下船,祁氏家仆和张联芳仆人能梁从十二月初五就开始在这码头上等,每日早来,入夜才回去
“不行,就要看看江南张忠臣长什模样,是不是像义薄云天关王爷那样红脸膛、长胡子。”少年很任性。
马车里妇人就问那小内侍:“小高,你看清楚没有,是不是那个张公子,别乱认人。”
小高肯定道:“小不会认错,那个眼珠子蓝幽幽堕民女也跟着张公子来,怎也不会认错。”
那妇人便叮嘱少年道:“哥儿你答应,咱们唤那张公子过来,你待在车里不许出声说话,偷偷看两眼就行,听到吗?”
“好,不说话。”少年口答应。
“小高,你看到谁?”
辆黄花梨木大马车里传出个妇人声音,嗓音并不清亮,似乎有些沙哑,却另有种娇慵媚意。
那个十六、七岁小内侍翘首而望,答道:“小看到运河船上有个人好像是江南绍兴府张公子,就是与钟公公交情好那位张公子。”
“知道这个人——”
华贵马车里突然响起个少年尖锐声音,语速很快,“他叫张原字介子,山阴人氏,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个忠臣,对,他还能听什记什,绝顶聪明。”
魏朝只好吩咐道:“魏哥,你和小高去请张公子过来让哥儿看看,不要提到哥儿在这里,就说是钟公公同僚慕名要见他面。”
个年龄比魏朝还大着几岁内侍答应声,和小高往码头而去。
……
临近年关,朝阳门运河码头愈发繁忙,各种驳船、夹板船拥挤在河边,岸上马车、牛车、抬轿、赶驴、牵骆驼、商贾、旅人、脚夫、牙侩,来来去去,杂乱喧嚣,冰冷空气中掺杂着江南冬季所没有气味——
暖暖冬阳斜照,张原行六条船泊在朝阳门码头下,便有群车夫、轿夫、脚夫拥上来热情询问客人何往,他们熟知京城内外,从东城泡子河到西城海淀、从北城满井到南城卢沟桥,没有他们不知道去处,可以快捷、安全地把客人送到,若是客人要住店,那他们亦可推荐干净宽敞、价钱公道客栈……
“哥儿说得好。”与少年同车妇人笑吟吟道:“这些四字词都是钟公公教你吧,学问有长进。”
“奴婢也听钟太监说起过这个张原,江南才子,每次科考都是第,为人也讲义气。”
自称奴婢是个四十来岁内侍,头戴束发冠,穿着玄色纻曳撒,狭长脸,尖鼻子,两颊微陷,脸色有点病态苍白,胯下是枣红色大马,跟在这辆华贵马车边上。
“魏朝,你去唤他来,要看看这个张原。”马车里少年吩咐道。
“这不好吧。”骑着枣红马内官魏朝不禁踌躇,压低声音道:“咱们这是偷偷出宫呢,怎好让外人知晓,而且钟公公又不在这里,咱们与这张公子又有什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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