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甲第名张原——”
传胪官又唱遍,个赞礼官走过来轻声道:“张原出班跪下。”
张原赶紧走出队列,正欲跪倒,却听殿上个太监尖声道:“圣上有旨,张原近前跪见。”
着皇帝意思说道:“荀子曾言,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尧时还有十年洪水呢,这才有大禹治水,天灾是有定数,怎能怨得万岁爷。”
万历皇帝心情好许多,让太监继续往下读,张原这篇策论虽然洋洋万言,但没有空洞套话,言辞恳切,分析透彻,忠君报国惓惓之心溢于言表,大半个时辰听下来,万历皇帝竟不觉得疲倦,随即又听文震孟和钱士升策论,吩咐道:“朱笔侍候。”从龙交椅上站起身,扶着个矮壮内侍肩,走到张紫檀御案边坐下,又看看三份卷子卷首,说道:“竟有两个浙江人——”,当即提朱笔在钱士升试卷卷首写下“第甲第三名”六个朱字……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司礼监掌印太监卢受捧御笔钦定甲三人试卷来到皇极门内阁,十四名读卷官都在翘首以待,看已经拆封,问知是皇帝下令拆封,众官还能怎样,当即把其他卷子全部拆号,由首辅方从哲用朱笔写黄榜,榜单用黄纸装裱两层,金光灿灿,所以又称金榜,交由尚宝司用皇帝宝印钤于榜上,制敕房官随即开写传胪帖子,黄榜授给礼部尚书刘楚先,传胪帖子授鸿胪寺卿筹备传胪典礼,切都有条不紊——
传胪乃是国之盛典,只有皇帝登极、大婚、万寿、出征凯旋和进士登科才举行传胪大典,而且内侍传旨说明日皇帝将亲临皇极殿接见新科进士,这是近四科以来未有过事,负责大典礼部和鸿胪寺*员登时紧张起来,连夜筹备,生怕出差错——
三月十八日早,丙辰科中式三百四十七名士子(腿摔断那位老进士不能来)齐聚国子监,领取进士巾服,袍服是大红,胸前无补子,立即换上,由国子监祭酒教导他们相关礼仪,然后由国子监分乘马车,在五城兵马司军士开道护卫下,浩浩荡荡来到承天门,再由礼部*员领着来到皇极殿丹陛外,文武百官今日能到都到齐,难得啊,皇帝十多年未上朝——
张原依旧按会试名次排在第五位,头戴乌纱帽,身穿大红袍,精神奕奕,喜气洋洋,巳时三刻,鸿胪寺卿奏请皇帝升殿,但听韶乐齐鸣,导驾官前导,万历皇帝在两个内侍左右看护下,努力缓步走出来,很多*员看到皇帝,不禁热泪盈眶,多年不见啊——
皇帝升座,音乐停止,殿中举行赞礼,文武百官叩头如仪后,三百四十七名新科进士跟着行四拜礼,两名执事官抬着榜案,礼部尚书刘楚先宣读御制诰书:
“万历四十四年三月十五,策试天下贡士,第甲三人赐进士及第,第二甲六十七人赐进士出身,第三甲二百七十八人赐同进士出身。”
宣制毕,传胪官开始唱名,大殿上文武*员和诸进士屏息倾听,传胪官唱道:“第甲第名张原——”
张原身子微微震,这是巨大喜悦突然降临悚然,自从会试遭割卷陷害涉险过关后,对于状元他就极为渴望,殿试第,名扬四海,这是普天下有志于科举士子梦寐以求荣耀,谁能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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