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张原高兴得睡不着,连夜给家中二老和澹然写回信,准备通过驿递寄回去,民信局太慢,实在等得煎熬,他现在已是官身,使用驿递寄信无可厚非,没必要像内兄那谨饬,当此末世,岂能太拘束,只要大节不亏就行——
四月三十日早,来福备好五牲祭品,张原到大慈延福宫还愿,张岱以及商周祚家四口都起去,在三官帝君神像前还愿出来,见清墨山人卦摊已经摆上,两根竹竿拉着道横幅,上书“铁口直断,曾得新科状元夸奖;吉凶有数,可知清墨山人前瞻。”
清墨山人肚子里墨水有限,这副对联拟得颇为粗鄙,显然又在打着张原名号招摇,张原状元及第时清墨山人和董奶茶也备份礼物来贺喜——
张原走过去拱拱手:“山人早,令正今日没陪你来?”
清墨山人向张原、张岱、商周祚连连作揖,说道:“山妻已有喜,山人让她在店里休养——”忽然掐指算,向张原道喜道:“状元公大喜,母子平安啊。”
亮晶晶双眸上上下下打量张原,长长睫毛黑蝴蝶般扇动,说道:“小姑父好似又中状元似,比中状元还快活,猜到,小姑姑生宝宝。”
张岱、张原相视大笑,张原赞道:“小徽聪明,你小姑姑生个男宝宝,大名张鸿渐。”
“啊,好极!”
景徽高兴得跳起来,景兰已经跑进西厢房向母亲傅氏报喜,从都察院回来商周祚正好这时进门,见景徽欢喜得忘乎所以样子,脸便沉下来,景徽赶忙道:“爹爹,小姑姑生男宝宝,名叫张鸿渐。”
听到这句话,商周祚顿时色霁转喜,看向张原,张原含笑道:“是,母子平安,是族叔祖通过驿递寄来信。”
“咦,你怎就知道!”景徽诧异。
“山人是以诸葛马前卦算出来。”清墨山人笑笑,莫测高深样子。
景徽眼睛瞪得大大,惊佩道:“山人算得准极,小姑姑就是生个儿子。”
张原失笑,见边上还围着其他人,就没多说什,他心里清楚,清墨山人哪里是算出来,分明是猜出来,上回他来大慈延福宫许愿,清墨山人就知道他是祈求澹然平安分娩,现在看他们伙人喜气洋洋从三官庙里出来,作为个算命先生怎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张原曾听族叔祖张汝霖说起浙江兰溪相士杨子高,此人跛足,挟相术走天下,曾至某官绅家中,时宾客满堂,这些宾客此前并未见过这个杨子高,杨子高却能指出宾客身份,或布衣、或掾史、或画师、或清客,无差错,这其实就是敏锐观察力,还有就是广见博闻——
平日神情严肃商周祚这时也喜得不停捻须,连声道:“甚好,甚好。”
景徽问张原:“小姑父,那何时接小姑姑和鸿渐小弟进京?”
张原笑道:“马上就写信,让她们过七月半就动身。”问张岱:“刘氏嫂嫂也要来吧。”
张岱点点头,他在翰林院做庶吉士至少要三年,以后也极可能留任京官,所以说虽然与刘氏琴瑟不甚和谐,但也得接来相聚——
当晚,商周祚与张岱、张原饮酒相庆,小鸿渐是三月二十八出生,昨日就已满月,山阴东张定然办满月酒,不知可曾委托酿酒人家酿下状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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