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溟甚是惭愧,说道:“崔观察使欲调黄海道军役千五百人护送天使前往王京,已拒绝,这些军士平日缺少训练,缉盗捕贼都力有不逮,难以担此重任,准备飞调王京禁卫军千人星夜赶来黄州护卫天使进京,这样方能万无失,绫阳君殿下以为如何?”
李倧却不正面回应,说道:“这个还是征询两位天使意见为好。”
今日是五月初五端午节,黄海道都观察使崔励原本为天朝使团准备盛大筵席和歌舞表演,但因为在城郊发生火枪刺杀,内禁卫大将柳东溟心惊肉跳草木皆兵,生怕宴会人多嘈杂再出意外,命崔励取消接风宴会,对驿馆中执役也紧急盘查,只有家眷在本地并且执役十年以上者才能留在驿馆中,其余差役律清出馆中,两位天使和主要随从人员饮食由黄州府衙特供,宁肯接待简慢些,也不容再有意外之事发生。
驿馆四周守卫更是森严,巡逻士兵二十四人队,总共十二队日夜不停地绕驿馆巡视,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驿馆,黄海道除都观察事和郡事、州牧几个主要*员能见到大明天使以外,其他僚属律各归本衙,天使要在黄海州城待两日,这期间确保天使安全是各衙*员第要务,同时,缉捕刺客大网已经撒开,当日执仪仗、演杂戏和抬香亭、搭彩棚差役、民夫都要审讯,柳东溟这回是动真怒,发誓要揪出刺客和叛党,他向张原请求把舞女具喜善带去州衙审问,张原辞以具喜善伤势未愈,暂不宜严刑拷问,过几日再交出——
柳东溟虽有疑虑,但怎也想不到今日刺杀竟会是出于张原授意金世遗谋划!
阮大铖对张原包庇那舞女甚是不解,张原也未与阮大铖多解释,只是道:“此女是关键人物,过几日便知底细,集之兄拭目以待吧。”
次日午后,细雨绵绵,张原正与阮大铖下围棋休闲,书状官金中清急急来求见,说是绫阳君殿下和光德大夫尹继善已经赶到黄海道,现在州衙沐浴,很快就要来驿馆向天使致歉、问安。
张原和阮大铖也换上官服冠带,等大约两刻时,就见柳东溟、柳西崖、禹烟、许筠、崔励等人陪着位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穿深青色蟒袍青年男子进到驿馆,这青年男子身量中等,长脸,高鼻,面色微黑,英气勃勃,不待随从打伞,快步冒雨走过庭院,上到馆厅,举目向张原和阮大铖望,长揖道:“李倧奉王命特来向天使问安。”
跟在李倧身后个五十来岁朝鲜*员紧接着施礼道:“尹继善拜见两位天使。”
张原、阮大铖还礼,张原道:“有劳绫阳君殿下、有劳尹大人,请坐,看茶。”
绫阳君李倧今年二十三岁,颇得国王光海君信任,得知大明天使在平壤夜宴时受惊,主动向光海君请命前来迎接天使,昨日行至距离黄海城七十里凤山郡,半夜得知大明使团在黄海城外遇刺,虽未有人员伤亡,但此番惊吓不是在平壤能比,李倧与光德大夫尹继善天未亮便启程赶来——
李倧向张原、阮大铖表达护卫不周歉意,侧头问柳东溟:“柳大将,此去王京尚有近五百里路程,沿途定要严加护卫,决不能再出差错。”又补充句:“大王还不知道天使在黄海道遇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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