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翰被张原说中心思,愈发羞恼,起身道:“送客。”
张原站起身,长揖道:“老大人三思,奴酋去年建国称汗,不臣之心早已彰显,侵略大明是早晚事,而且去年以来建州灾害频繁,建奴必欲抢劫大明来渡过难关,这绝不是忍让能阻止,若辽事大坏,老大人难辞其咎,依晚辈之见,抚顺、清河必得重兵把守,开原必与叶赫部联手,这样才能阻遏努尔哈赤野心,否则,将有丧师破城之辱。”
也不管李维翰听不听得进去,张原口气说完,转身便走,走到厅门外,听得茶杯摔在地上裂响,张原足不停步,很快出巡抚重署,但见月色朗朗,巡抚衙门东西二坊大字清晰可见,东坊上书“抚绥辽东”,西坊是“整肃关宁”——
朝鲜礼曹判书员禹烟在张原身后小声问:“张天使,这开罪李巡抚,对敝邦不利啊。”朝鲜除非有大事才要遣使奏闻大明皇帝,惹得日常事务都是直接与辽东打交道,辽东巡抚可说是朝鲜国顶头上司。
张原仰天长吁,心道:“大明王朝这庞大臃肿身躯,不给狠狠剜上刀,是不知道疼痛,要做是不让这刀扎得致命,但这刀还是得挨。”转头对禹烟道:“忠言逆耳啊,然事急矣,不得不直言。”又道:“册封朝鲜王之事尽管放心,现在难处不在这里。”
与朝鲜奏请使禹烟再次拜会李维翰,不料李维翰开口便道:“张修撰奉旨出使册封朝鲜王子,此行未能完成使命啊。”
张原道:“张原持节出使,总以大明国威和利益为重,并不拘泥于使命。”
李维翰微哂,问道:“张修撰将纳兰巴克什带往京城意欲何为?”
张原道:“当然是让朝廷上下明白努尔哈赤野心,早作防御之计。”
李维翰看着这年纪轻轻张原,心想:“你这少年书生又解多少辽东军政,敢在老夫面前大言。”说道:“努尔哈赤虽然桀骜不驯,但尚不敢与大明正面为敌,倒是你这次抓纳兰巴克什、杀死扈尔汗,只恐从此以后辽东再无宁日。”
……
六月二十六日早,张原行离开广宁,除李维翰没有来相送,韩原善、张承胤和鲁太监都送出城外,张承胤是直爽性子,对张
既然李维翰挑明责怪张原,张原也就不客气,拱手问:“那依老大人高见,张原应该如何应对奴酋遣使到朝鲜之事?在凤凰山遇到建奴劫掠,使团上下又该如何避免冲突?”
李维翰是万历初年进士,比张原早七科以上,大明官场规矩“七科以上,旁坐避马”,道路相逢张原是要避让旁,而且李维翰是以正三品右副都御史身份巡抚辽东,位高权重,张原不过是六品闲职,本以为只有他教训张原份,没想到张原竟敢针锋相对当面质问他,不禁怒气勃发,大声道:“你是持节钦差,还要老夫教你怎做吗?”
旁禹烟见李维翰发怒,惊得脸色煞白,张原却是不以不意,李维翰不能把他怎样,有些话他必须说出来,朗声道:“为官者,无他,忠君爱民四字尔,想必老大人对此无异议?”
李维翰冷笑声:“你想说什?”
张原道:“晚辈想说是,面对辽东危局,不要持息事宁人之想,而要勇于面对,为君父分忧、为百姓解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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