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学道街栈房内会着他,他把任上政绩告诉,颇为得意。后来被某事诖误,官失掉,案子还未结,言下又甚愤恨。随谈及厚黑学,细细告诉他,他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听入神,猝然站起来,把桌子拍,厉声说道:“罗某!你生平作事,有成有败,究竟你成功原因,在什地方?失败原因,在什地方?你摸着良心说,究竟离脱这二字没有?速说!速说!不许迟疑!”他听话,如雷贯耳,呆许久,叹口气说道:“真是没有离脱这二字!”此君在吾门,可称顿悟。
告诉读者个秘诀,大凡行使厚黑学,外面定要糊层仁义道德,不能赤裸裸显露出来。王莽之失败,就是由于后来把它显露出来原故。如果终身不露,恐怕至今孔庙中,还有王莽席地。韩非子说:“阴用其言而显弃其身。”这个法子,诸君不可不知。假如有人问你:“认得李宗吾否?”你须放出种很庄严面孔说道:“这个人坏极,他是讲厚黑学,认他不得。”口虽如此说,心中却供个“大成至圣先师李宗吾之神位。”果能这样做,包管你生前事业惊天动地,死后还要在孔庙中吃冷猪肉。每听见有人说道:“李宗吾坏极!”就非常高兴道:“吾道大行矣!”
还有层,前面说“厚黑上面,要糊层仁义道德”,这是指遇着道学先生而言,假如遇着讲性学朋友,你向他讲仁义道德,岂非自讨莫趣?此时应当糊上“恋爱神圣”四字。若遇着讲马克思朋友,就糊上“阶级斗争,劳工专政”八字,难道他不喊你是同志吗?总之,厚黑二字是万变不离其宗,至于表面上应该糊以什,则在学者因时因地,神而明之。
《宗吾臆谈》中,载有求官六字真言、做官六字真言及办事二妙法,许多人问是怎样,兹把原文照录于下:
把《厚黑学》发布出来,有人向说:“你这门学问,博大精深,们读,不能受用,请你指示点切要门径。”问:“你意思打算做什?”他说:“想做官。”于是传他求官六字真言:“空、贡、冲、捧、恐、送。”此六字俱是仄声,其意义如下:
1.空即空闲之意,分两种:(1)指事务而言,求官人,定要把诸事放下,不工,不商,不农,不贾,书也不读,学也不教,跑在成都住起,心意,专门求官;(2)指时间而言,求官要有耐心,着不得急,今日不生效,明日又来,今年不生效,明年又来。
2.贡这个字是借用,是们川省方言,其意义等于钻营之钻,钻进钻出,可说贡进贡出。求官要钻门子,这是众人都知道,但定义很不好下。有人说:“贡字定义,是有孔必钻。”说:“错,错!你只说对半,有孔才钻,无孔者其奈之何!”下定义是:“有孔必钻,无孔也要入。”有孔者扩而大之,无孔者取出钻子,新开眼。
3.冲普通所说吹牛,川省说是“冲帽壳子”。冲分为二,口头上,二文字上。每门又分为二,口头上分普通场所及在上峰面前两种,文字上分报章杂志上及投递条陈说帖两种。
4.捧即是捧场面那个捧字。戏台上魏公出来,那华歆举动,是绝好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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