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掌柜张脸
符大管事叹道:“真没想到这世间除翟君谟之外,还有人会这幻茶术!”
矮小精神老者翟君谟目不转睛注视静宜仙子,刚才他没细看这个女书僮,这时越看越面熟,心道:“这女书僮好似奉化军林都护之女公子,但林都护女儿怎会在这此抛头露面,还扮作这个周宣之书僮,不大可能吧。”
翟君谟传授静宜仙子茶道是十二年前事,那时静宜仙子还是个纯真活泼髫龄少女,闺名林道蕴,不知世间有苦难之事,心爱茶道,翟君谟喜其聪慧颖悟,遂将毕生茶艺倾囊相授,江州别,师徒二人再未相见过,十二年间静宜仙子面貌变化不小,由小姑娘长成大小姐,而且因为迭遭婚变、望门三寡,气质与少女时已然大不相同,眉目之间总是带着缕哀愁,是个美丽与哀愁绝色女子啊!
所以翟君谟虽有疑心,却不敢询问相认。
周宣惊喜不已,他跟静宜仙子学习茶道大半年,从没看到茶气凝峰奇景,走近前在静宜仙子耳边道:“姐姐还留手不肯教啊!”
很快便冷静下来,因为这是要比茶色、茶汤、茶花,既要看着好看,也要茶味醇香,当即用碾木碾碎茶叶、漉水囊滤水,麻利地忙碌起来。
静宜仙子用水是自带,就是黄山“朱砂泉”,曾氏茶庄备有几缸这种泉水,昨晚烹容成茶时用上朱砂泉水,茶味更妙,今日便带壶朱砂泉水来。
壶水二沸,碾碎茶末倾入水中,稍搅拌,便盖上壶盖。
张长方案乌木案摆在两个茶担之间,六只越窑青瓷盏分列两边。
符大管束高声道:“倾茶入盏,品定高下。”
周宣嘴里呼出气让静宜仙子耳根痒痒,含羞道:“宣弟,不是,回去再与你说。”
钱先生与吴先生见女书僮露这手,这是他们也达不到境界——幻茶术,此间只有翟先生有这技法,当即眼望翟君谟。
翟君谟道:“看看茶色、茶汤和茶花吧。”
三人细细品鉴,女书僮烹出来黄山容成茶无论茶色、茶汤还是茶花,毫不逊色于路鸿渐谢源茶,而那雾峰奇景更是路鸿渐不能比。
三位评判致认定,茗战容成茶胜出。
路鸿渐率先执壶,注茶入盏手法颇妙,身子站立不动,由远及近,分别将三个茶盏注满,乌木案上半滴也不见漏出。
翟君谟、钱先生、吴先生三人缓步上前,先看茶色,青青白白,果然是上品;再看茶汤,柔而不腻,微微摇晃茶盏,茶盏内壁不见茶痕,果然好茶艺;最后看茶花,所谓茶花,其实就是烹茶时泛起泡沫和水花,以细而轻、薄而密为上,路鸿渐这三盏茶泛起茶花细轻薄密,无可挑剔。
静宜仙子开始注茶入盏,右手执壶,右手揽袖,皓腕如霜,纤指如玉,注茶姿势极美,而且手法也颇奇特,壶嘴对着茶盏微微旋转,似乎茶水是面条、粉丝那样可以盘绕着叠上去。
很快,三盏茶注满,这时奇景出现,只见茶水热气先是绕茶盏边沿圈,漩涡般转到茶盏中心部位,然后冉冉升起,高达尺有余,形成峰峦起伏模样,三只茶盏三座雾峰,呼吸之间,三座雾峰消失于空中,氤氲成白雾片——
大厅中鸦雀无声,茶商祝掌柜和品茗师路鸿渐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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