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值又羞又恼,觉得自己被个侍婢管着,实在是大失
来德完全不想识字,用把小刀在雕刻什东西,这把小刀是冉盛送给他,来德爱若珍宝。
刘尚值想必是觉得这早就拥婢高卧,不大好意思,到陈操之这边来坐谈,见陈操之别具格、流丽清峻行楷,赞道:“好字,难怪禇文谦甘拜下风——”
陈操之道:“尚值兄稍坐片刻,待将这篇《四皓传》抄完。”
刘尚值便端坐边静看陈操之抄书,过会,听到间壁有轻轻叩击声,刘尚值知道那是什声音,没理睬。
过会,间壁叩击声又响起来,还加重些。
道:“卖不得,小盛只是陈氏佃户,又不注家籍,他随时可以拔腿就走——”
冉盛又叫道:“不走!”
刘尚值大笑,连说:“有趣!有趣!”
……
夜里淅淅沥沥下着秋雨,陈操之在客栈油灯下伏案抄书,抄是从初阳台道院借出来皇甫谧《高士传》,此次赴吴郡游学,陈操之从葛洪藏书中借出《高士传》三卷、贾谊《新书》十卷、何晏《道德论》二卷、阮籍《达庄论》卷、嵇康琴曲四种——《长清》、《短清》、《长侧》、《短侧》,陈操之想找名曲《广陵散》却在葛洪藏书里没有找到——
冉盛抬起头,瞪刘尚值眼,刘尚值有些尴尬。
陈操之除右腕旋动、笔尖流转,身子几乎不动,姿势挺拔优美,手不停抄,缓缓说道:“尚值兄回房去吧,莫让佳人久候。”
刘尚值胀红脸,道:“莫要理她,要与子重夜谈。”
陈操之抄完“四皓传”,亲手将嫂子送他建康白马作坊精制兼毫笔用清水洗净,插在发髻上晾干,有条不紊地将书卷和手抄纸张收好,这才跪坐按膝,作出长谈姿势。
间壁叩击声又起,冉盛跳起来,在板壁上擂拳,“砰”声,木屑灰尘簌簌而下,叩击声顿时没有。
陈操之想读书很多,皇甫谧《高士传》并不是优先要读,他之所以要读、要抄,是为筹谋给祖父陈源、父亲陈肃、兄长陈庆之作传,嫂子丁幼微说过,钱唐陈氏想要跻身士族,除陈操之自己必须闯出很大名声之外,祖父三代也要有清誉令名,这个传记如何写,那就非常讲究,因为官职低微,陈述官声是没有意思,必须另辟蹊径,皇甫谧《高士传》给陈操之启发,皇甫谧对历代高士选录标准相当严格,连伯夷、叔齐这样都落选,他只选那些始终隐居从不做官入他《高士传》,所谓“身不屈于王公、名不耗于终始”——
既然陈操之父兄三代官职低微,何妨把父兄写成清高绝俗、不屑仕进高士呢,闲情逸事可以小小虚构,名人传记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单独为父兄作传,这也没什人愿意看啊,反而容易被人哂笑,这个难题陈操之还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只有走步看步,钱唐陈氏士族之路可真是步步荆棘、道路阻且长啊。
冉盛在边捧看卷润儿手抄《论语》看,润儿给冉盛布置学业是——从吴郡回来,必须把《论语》上字认全,不要求背诵,但要会读。
在陈家坞,除陈操之外,冉盛最敬畏就是业师润儿,所以出门在外也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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