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见祝英亭淡然样子,他自然也不会去理会,泾河七里桥头箫声早已消散,又有什好追问?
陈操之道:“方才在草堂外听段两位祝兄玄论,精妙高明,让人钦佩,不过贤兄弟真是来求学吗?”
祝英亭道:“当然是来求学,只因这位徐兄渺视兄弟二人,是以出题辩难,并非刻意矜耀。”
徐邈道:“父不在此间,向由代为出题,何来轻视之说。”
祝英台言词比其弟祝英亭更为尖利,说道:“徐博士不在,兄弟二人可以等徐博士回来再答题入学,你虽是徐博士之子,但代父问难,也要有那个学识才行,否则反被求学者问倒,岂不是有损徐氏学堂名声?”
陈操之踏上台阶,脱履着袜,缓步进入草堂,和煦笑,先向徐邈作揖:“仙民昨日到吗?”又向并排而坐祝氏兄弟拱手致意。
徐邈看到陈操之,大喜,起身道:“子重,你来得正好,这两位祝兄谈锋实在厉害,弟远远不及,惭愧,惭愧。”
方才陈操之没来,徐邈感到重任在肩,虽然理屈词穷,但时还不肯认输,这时见陈操之到,顿感如释重负,爽快地承认辩不过祝氏兄弟,现在就看陈操之,平日他与陈操之、顾恺之、刘尚值、丁春秋在桃林小筑辨析义理时,陈操之娓娓而谈、玄言妙语不断,徐邈自认是不及。
陈操之在徐邈身边从容坐下,双手扶膝,挺腰危坐,先是嗅到品沉香味道,是五步外祝氏兄弟薰香,品沉香很昂贵,香味也很好闻,但陈操之对男子薰香总有点反感,更何况眼前这祝氏兄弟非但薰香,而且敷粉,粉搽得很厚,比那个会稽贺铸有过之无不及——
祝氏兄弟与陈操之身高相仿,都在七尺开外,兄弟二人坐姿挺拔,看上去容貌酷似,坐在上首应该是兄长祝英台,广额修眉,唇红齿白,虽有柔媚之态,但魏晋之际,男子女相并不稀奇,又且这个祝英台粉又敷得厚,般女子也没有这高身量,所以单从外表来说,实在不能认为这个祝英台就是女扮男装,若就气质而论,这个祝英台于脂粉气中又流露飒爽英气,着实让陈操之迷惑难辨——
徐邈面红耳赤,羞恼得说不出话来。
陈操之不疾不徐地道:“入徐氏学堂先要答题问难,无非是个形式过场而已,若徐博士真要问难诸学子,那学堂里又有几个人进得来呢?当然,如贤兄弟这般高明
陈操之打量祝英台,祝英台也气定神闲地注视着陈操之,手持柄玉如意,摩挲把玩,唇边含着似有若无笑意,看上去泠然高傲,朝陈操之略略拱手,说道:“上虞祝英台。”
坐在下首祝英亭也跟着拱手道:“上虞祝英亭。”
陈操之心道:“传说中祝英台也是上虞人氏。”还礼道:“在下钱唐陈操之。”眼睛忽然眯,这个祝英亭有点面熟,两眉斜飞,目若朗星,与其兄祝英台样,英气与脂粉气奇妙地交融,气质独特——
陈操之记起来,这个祝英亭就是去年腊月他启程回钱唐那日在泾河七里桥听他吹箫少年公子,不是说是桓伊朋友,特意从建康赶来听他吹竖笛吗,怎又是上虞人?
祝英亭见陈操之眼神,知道陈操之认出他,便点点头,却未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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