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和裴斐都端起酒杯,共同敬江太夫人。
江太夫人有年纪人,吃几口酒,时候也不早
林晏淡淡地道,“没有什,不过两句吉祥话罢。”
裴斐却已经伸手把他那半个拿过来,正面只还剩“皎兮”“僚兮”四个字,背面则是“佳妇”“杯”字样。
裴斐哈哈大笑,把那半块饼递给江太夫人,“恭喜太夫人,想来安然好事近。们要按这饼上说,共贺杯才好。”
江太夫人对经书很熟,眼便看出这是“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刚才又听婢子解释,又有裴斐话,便猜出后面头半句是“必得佳妇”,当下也笑,欢喜地对林晏道:“很该起喝杯!”
裴斐对江太夫人睐睐眼,“刚才安然还想混过去……”
裴斐笑着拿块烤皮,正要掰开,却注意到上面字,“桂林枝,昆山片玉”①。
饼后也有字,“锦绣前程,共贺杯”。
蟾宫折桂,倒真是个好口彩。桂树也应景,中秋嘛。
林晏也取块,看上面字神色怔,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掰开吃口。
裴斐想知道别上面写什,便又拿块,正面是“月是故乡明”,背面则是“共敬远方亲友杯”。
裴斐又来林家混饭。
裴斐与林晏本是同乡,家世也差不多——都有个好姓氏,又都没落,区别在于林氏是整个儿都垮,裴斐家则是裴氏大树上小枯枝。两人在河东时同求学,起结社,起投行卷,蒲州太守崔洵见二人都年少有为,风姿秀雅,曾称其“连璧”。
然而两人官运却差太多。裴斐先守祖孝、又守父孝,蹉跎就是好几年,终于参加礼部试及第,却又卡在吏部试上,三载不得授官。今年春,终于通过制科,授九品校书郎职,而此时林晏已经穿上绯袍,做到京兆少尹。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好在裴斐是真心大,不然真没法跟这昔日旧友起混。
因是昔日旧友,又是晚辈,裴斐与林晏同陪江太夫人过中秋节。
江太夫人故作严厉:“定要喝。”
婢子仆妇们虽不懂诗词,但话是听懂,都笑起来。
林晏抿抿嘴,也无奈地笑着举起杯来。
喝口酒,江太夫人也好奇地拿起块烤皮月饼来,读上面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背面则是“嘉时嘉宴,举杯共饮。”
江太夫人笑道:“真好!真好!合情合景。”
哎呦,真还有些意思。
旁边斟酒婢子笑道:“这糕饼说是叫‘月签饼’,如同庙里签子,席间游戏用。”
“这是谁促狭点子?”裴斐笑问。
“这个——婢子却是不知,只知道是从外面买。”婢子笑道。
裴斐抽个“好签子”,不能免俗地有点高兴,便问林晏,“安然,你那个饼上是什?”
江太夫人记性不好,却记得裴斐,叫他“十二郎”,与林晏这“大郎”,宛若亲兄弟般。
“家人”在后园小轩中赏月吃酒。
江太夫人掰块枣泥冰皮月饼慢慢吃,“似与前些日子吃七夕花糕味儿差不多……”
林晏笑,祖母这记性有时候又好得紧。
太夫人喜欢软烂甜腻,对枣泥馅子很满意,便劝裴斐和林晏:“十二郎,大郎,你们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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