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光又道,“少尹尝尝这桑叶饼。少尹每日关心桑麻稼穑,恐怕还没亲自尝过这东西吧?”这哥们儿不会嫌弃这是蚕食而不吃吧?
林晏竹箸顿,
“若肠胃甚好,只是嫌平时东西吃絮,儿这里倒是有两样应季新鲜东西。”哪有让客人白来?总要有点东西“堵嘴”才行。
“郎君可以先尝尝。”沈韶光笑道。
林晏点头:“有劳。”
沈韶光让他稍候,便去后面院子里。墙角上有原宅主老叟种好些植物,挤挤挨挨,长得都不太好,沈韶光把不想要都拔砍,只剩根紫藤,又浇浇水,施点肥,在这暮春时节,本来半死不活花树竟然开出半面墙锦绣来。
这样花自然是不能光看,这几天,沈韶光蜜渍些,糖渍些,卷三合面粉里做几笼紫藤饼,榨汁子和在糯米粉里做回紫藤糕,泡紫藤茶,煮紫藤粥,甚至还和在肉馅儿里包顿饺子,但吃来吃去,沈韶光竟然觉得还是简单粗,bao地炸才最好吃!
沈韶光把挑小鸡重任交给阿圆,洗手,给林晏端上饮子,“郎君今日吃点什?”这还不到吃午饭点儿呢,怎就来?
“家祖母这几日有些食欲不振,总觉得嘴里寡淡,故而某过来看看,有什适合新鲜菜色。”
嘴里寡淡……可惜现在火腿腌得还不够火候,不然可以试试火腿拌荠菜。
把火腿切丝,用三合油拌荠菜,这是唐鲁孙先生给张恨水“方子”。
当日张恨水写《金粉世家》金燕西金七少生病,要吃两样清淡粥菜,里面有道颇为红楼风“拌鸭掌”。
沈韶光摘几串新鲜紫藤花,又不见外地拽邻居家过墙来把嫩桑叶,回来都用水洗净,紫藤花裹加牛奶鸡蛋芡粉糊炸,嫩桑叶则裹加盐鸡蛋芡粉糊炸。都炸得酥,捞出控油装盘,紫藤上面撒糖,炸桑叶旁边则放小碟椒盐。
又拿于三新做豌豆黄、青团糕、山楂饼、雪花糕等三四样糕点凑数,因不是正经吃饭,饮品便调碗葛粉,都放在大托盘上送出来。
“郎君请吃些紫藤鱼送春。”沈韶光笑道。开过紫藤也就差不多入夏。
那炸紫藤花外皮金灿灿,里面又透出些紫色来,因是整串炸,还真有些像鱼。
林晏夹块紫藤鱼吃,吃完,微笑赞道:“香甜得很。”
唐先生认为富贵子弟断不会生病还吃这不好消化东西,便建议他将之改成火腿拌荠菜。
后来张于重庆患疟疾,胃口不好,想起这道粥菜来,当真让人做试,然后写信给唐先生:“所谓粥菜逸品,今得之矣。”
这道菜想来能合林府太夫人口味,可惜……想到荠菜,沈韶光又想起林少尹为避讳自己小字,只说“前者”事,还有他当时面色神情,再想到刚才“杀吃肉”话茬儿,沈韶光不禁反思,怎老调戏这正经人?
为表示洗心革面,虽满脑子不正经念头,沈韶光嘴上却正经得很:“太夫人觉得嘴里没味道,恐怕还是感于时气,有些春燥。这种时候,莫如喝点银耳红枣莲子羹,熬得黏稠稠,待粥能入口,加点蜂蜜调味,润肺去燥,调理脾胃。”
林晏点头,温和笑,“多谢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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