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所安者即适者,心所到处即行处”……躺在床上,沈韶光念叨着长公主话还有这偈子,听着外面恼人秋雨,翻腾好阵子才睡着。
第二日,林晏下衙,坐车经过沈记门口,眼看见在门口喂那几只野猫阿圆,这是回来?
林晏换便服,再到沈记酒肆,进门便闻到股炒栗子香。
“郎君来着!尝尝们炒栗子。”
看着她笑脸,林晏也不禁笑起来,温声道:“闻着就香得很。”
当然,这都是后话。
“那天听个曲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福慧长公主劝她,“折吧,免得以后后悔。”
后悔……沈韶光想象等自己老,满头银丝,躺在窗前榻上乘凉,耳边是婢子们嬉笑说话声,隔窗可见灿烂星河牛女两旁,那时,会不会突然想起年轻时候遇到那个俊俏少年郎?
大概会吧?
秋夜秋雨秋窗前,两个惆怅人相对惆怅着。
辑有点言难尽。
见沈韶光看自己,福慧长公主羡慕,“你若要睡林少尹,他肯定倒履相迎;不似那姓裴……”
“倒履相迎”可以这样用吗?宫中体育老师真是身兼多职啊。
福慧长公主嘟囔,“不让睡,又不让睡旁人,呷得口好醋。”
沈韶光实在忍不住,不厚道地笑。
沈韶光给他盛小盘,颗颗饱满,个头也都差不多大,棕红色,裂着口,带着焦糖栗子香气,“郎君看看,们炒栗是不是与外面不同?”
林晏顺着她说话:“嗯,格外油润鲜亮。”
沈韶光得意笑,头回试做糖炒栗子就这成功,可见厨艺这玩意儿
沈韶光喝口有些凉杏仁酪,“去给长公主换盏花露来。还是前阵子府上送来那些桂花,蒸些,这样时候,加点蜜糖调水喝,正好。”
福慧长公主口饮下那点杏仁酪,“不用,改日再来喝。时候不早,该走。”
婢子们给她穿好氅衣,打上伞,门外遮阳棚下车驾走来停在阶旁,福慧长公主上车,撩开帘子,对沈韶光挥挥手。沈韶光目送她车马消失在夜色中。
回去屋里,想想长公主话,沈韶光突然不觉得她逻辑有问题,反倒觉得有那两分飘飘渺渺禅理。
想到禅理,沈韶光突然想起自己过年时候在青龙寺求签子。那签子上不知是哪个僧人偈子:“心所安者即适者,心所到处即行处。”
福慧长公主瞪她,瞪完,自己也笑。
沈韶光笑完,又有些感慨,裴斐那样风流样子,竟然是个有原则有底线。
“那长公主与裴郎君,也——就这混着?”
福慧长公主倚在凭几上,随意笑,“混着呗。他若不娶,自然也熬得住。”
沈韶光不知道,福慧长公主和裴斐就这别着劲儿别着,十余年后驸马亡故,此时裴斐已经官至部尚书,并加同平章事,可以称声“裴相”,却直未娶;而福慧长公主也信守她承诺,几乎成为皇室女品德典范。更出人意料是,办理完驸马事,长公主竟直接出家做女冠,如先时安庆大长公主般,满天下游历去。那时,曾经讽刺笑话早成叹息,不知多少人吟咏,毕竟“坚持”与“错过”是太容易让人感慨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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