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年长吸口气,推开院门,果见他阿娘顾氏提着笤帚站在檐下,脸上却是派云淡风轻。
他自来解他阿娘。
阿娘同人说话,越是表现云淡风轻,便越是要提防。
指不定什时候,那藤条编笤帚疙瘩便要照着他飞过来。
他讨好喊声“阿娘”,忙忙将他半途里买糕点孝敬上去:“师父给赏钱,知道阿娘爱吃芙蓉糕……”
冬季树叶早已掉秃,只余枯枝随意垂在四周,显露出真实老态。
位年过三旬妇人站在柳树边上,焦急左顾右盼。
他等许久,眼看着前方拐弯处闪过来个纤细少年郎,忙忙抬手晃。
少年郎几步窜到他面前,往他怀里钻,撒娇唤声“方姨”,又压低声音问道:“阿娘让你来寻?”
方姨指点在他眉心,嗔道:“放出去便不见影子。姐姐已知你神医师父昨儿出城消息,你切记,莫拿这借口来诓他。”
余下几人便将目光转向顾流云,等着他揭秘。
顾流云哈哈笑,既不说他瞧错,也不说他瞧对,只将那玉佩收进衣襟,向顾朝年做出个请君先走姿势。
顾朝年得意仰起头,转身便要离去。
顾流云此时却往前迈出步,不知怎便与顾朝年撞在处。
顾朝年个趔趄,重重撞在顾尘夜身上,将他直直撞出几步之外。
,顾朝年已在酒肆中挑出来四坛酒,拍开泥封,取酒舀子尝过,眉头蹙,指着其中坛酒道:
“胡掌柜,这坛是用没熟透高粱发次等酒,旁人尝不出来,可瞒不过。”
那胡掌柜知道他话算是言定生死,只得垂头丧气抱走,任由他重新选坛。
他将四坛酒重在起,空手窜去府尹大人身侧,指那些酒:“在下搬不动,还有劳大人自己搬。”
府尹摆手:“去吧去吧。”
顾氏听闻,果然晃晃手里
顾朝年展颜笑,又打个哈欠道:“哪里诓骗,孙师父出城,当铺郭师父不还在吗?!”
两人顺着巷子往前行进,到最后个颇为简陋独门小院前,顾朝年有些心虚,转头看着方氏。
方氏抿嘴笑,虚空点着他,低声道:“现在知道害怕?”
他央求着方氏:“阿娘问起来,你千万莫搅黄。”
方氏摇头道:“个字都不说,总成吧?”
他将将停稳步子,只觉后背阵剧痛,心知背上伤又撕裂开来。
顾尘夜忍痛把拉住他手臂,将将说出个:“你……”
顾朝年立时翻白眼对着他:“怎地?又想骗看你,问收银子?”
他负气松手,眼见着他越走越远。
龚州府白马街柳树巷因巷口有株几人合抱柳树而得名。
他将将要走,那直静默顾流云却伸手将他拦,他眼前便多枚玉佩:“验验,成色可好?”
顾朝年先眯着眼打量那玉佩眼,方将手伸:“检验玉器,二两银子。”
顾流云正要掏银钱,顾尘夜却拦他,悄声道:“大哥要作甚?”
顾流云笑,向他眨眼睛,并不答话,只从袖袋中掏出二两碎银抛过去:“好好验,莫唬人。”
顾朝年接住碎银,也不碰那玉佩,抿嘴笑,下结论:“便宜货,不值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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