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声音断续地说完遗诏。
李斯将手抱于身前,低着头退身拟诏而去。
他走出帐外,
“大秦不当清扫旧贵分顷于民,当让世人饥寒?”
嬴政质问着,不知道问着谁,只是红着眼睛,轻声质问着:“真是大秦错?”
床榻边烛火晃动,将他脸庞映出些血色,不再那般苍白。
他不再问,只是无力叹声,像是叹尽这生所有。
随后咳嗽起来,营帐之中只剩下剧烈咳嗽声。
嬴政却仿佛是释然地笑声:“其实寡人自己也知道,寡人,当是命尽矣。”
“陛下。”李斯想要开口,嬴政却轻轻地抬起手,没有让他说。
只是自己继续轻声地说着。
“至此次东巡以来,所见流民无数,民怨不断,路常有死骨不知名氏。疫病不治,秋收无颗,饥寒民病,世若狱间······”
嬴政说着,茫然地看着眼前:“只是寡人不明白。”
士兵点头,将帘子绑起来。
外面风透进来,空气沉闷减少份。
床榻上人又咳嗽几声,侧过头,看向门外士兵:“你们先退下吧。”
门外士兵点点头,躬身退下,只剩下营帐中三人。
“二位先生请坐。”嬴政轻声说道,指指床榻边两个坐垫,即使是如此他也像是无有力气提起声音来。
岁末,始皇二次东巡。
行至沙丘始皇染病,病重难愈。
道路旁马车停下,车轮之间带着落叶,马匹站在路旁踩踏着马蹄,将地上泥土翻起,时不时发出阵哼声。
冬日里少见地开出阳光,带上几分暖意。穿过树叶落在树干和地上,光斑零散。
顾楠和李斯站在营帐之前,营帐里传来阵咳嗽声,随后个有些虚沉声音响起:“二位先生,进来吧。”
待那声音消去,嬴政放下手,衣袖和手上沾染着血迹。
他侧过头来看向旁顾楠和李斯,沉沉地说道:“二位先生,扶苏尚幼,难明政事。北境难安,国中动乱,幸得有二位先生在侧。”
“所得不善之处,还请二位先生多有劳心······”
“臣。”李斯声音顿顿:“遵旨。”
“李先生,还请你拟诏,寡人逝后,立扶苏太子为二世······”
“是寡人错吗,真是寡人苛政严法当受天责吗?”
问着,顾楠和李斯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嬴政目中微微睁开,眼眶微红:“真是寡人错吗?真是大秦错吗?”
“大秦不当终那乱世,当让烽烟四起?”
“大秦不当征击匈奴百越,当让万民受掠?”
顾楠和李斯默不作声地躬身拜,坐下来。
“寡人病如何?”嬴政躺在那,双手放在身上,张开苍白嘴唇问道。
李斯脸上露出分难色,没有开口。
他之前就问过那太医,太医只是告罪,却无有办法。
营帐之中两人没有回答。
门前士兵将帐帘被撩起,顾楠和李斯走进帐篷之中。
帐篷中光线有些昏暗,中间摆着张床榻。
床榻上人形容枯槁,已经丝毫看不见当年那挺直身影。
空气中带着灰尘,呼吸起来有些难受。
士兵正要放下帘子,床榻上人摆摆手:“莫要放下,寡人想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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