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闭着眼睛，缓缓地答道。
“记不清
。”
“打仗
时候，将军害怕吗？”
这次，有很长
会儿时间没有听到回复，少年以为将军不会回答。
顾楠微微地睁开眼睛，声音很轻地说道。
可谁知那将军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怕死，这没什
丢人，声音不用这轻。”
顿下，转而又问道：“你为什怕死？”
少年握着拳头，脸上眼泪又次不争气流出来：“若是死，家中父母无人供养。”
人生在世，若是连父母都不能好好供养，那算是什？
少年哭得更厉害，顾楠没有再多问别问题而是说道。
“呜，呜······”又是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是哭声音，压抑着哭声，所以只是发出难听呜咽声。
这个很近，也很清楚，顾楠睁开眼睛，看向声音方向。
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孩子，穿着衣甲手里抱着杆长枪，低着头，冬天很冷，他眼睛和脸颊都被冻得发红。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低着头少年突然听到个声音对他说话，抬起头来，看见自己身边是个白袍黑甲将军。
天气有些湿，不同于平常冬日干燥，半空中弥漫着些雾气，算不得多浓。薄雾像是层轻纱笼罩在城中和远处营垒之间。
微微地遮蔽着天空，使得月色愈加朦胧，在城头上火把暗去不少，在夜里摇晃着。路旁老树上，只寒鸦停留片刻，鸣叫几声，扑腾着翅膀飞走。
这样模样要是换个境地，换个场合，说不得也是场月上树梢，老树寒鸦清寂景色。要是再来个诗人，也说不定还会触景生情，来篇凄楚或者寂寥诗篇。
可惜这是在场战事里，平白辜负这还颇有番浪漫情怀夜晚。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触景生情，顾楠坐在片空地上，夜里人围坐在火边，吃些弄热干粮，就算是填上肚子。
“很害怕。”
低着眼睛看着地上很久，
“最晚今年春后，就能回去。”
这是她唯能做保证事情。
之后重新闭上眼睛。
过段时间，少年不再哭，呆呆地坐在那里。突然，他抽着鼻子问顾楠。
“将军，你打仗多久？”
连忙擦把自己脸上，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将军。”
那将军带着个斗笠，看起来还有几分古怪。将军都是带头盔，少见到带斗笠，这也没有下雨。
“你方才在哭什？”顾楠看着冻红脸少年问道。
将军问题，少年不敢不回答，犹豫下，小声地说道：“将军，
怕死。”
上战场，却还怕死，多可笑。他大概觉得自己话很丢人，都不敢看顾楠。
偶尔有人在说话，不过说话声音很轻，旁人也听不清楚，顾楠倒是听得清。
出征月余，已经开始有人想家，听声音年纪应该还不大，大概是青州新兵。
还有坐在角落里卡巴卡巴地用力嚼着干粮声音，还有人叹息声音，还有人说要多杀几个人，好让家里人吃饱声音。
顾楠见过很多人，做过同样事，说过同样话。但是同样战事，怎也打不完。
她抱着剑盘坐着，轻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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