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半夜,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进虚掩门:“阿深,给你和你妈妈买好东西,你妈身体不好,就该多吃点肉,不要在乎钱。”
在沙发上看书燕深拧起凶狠眉:“燕建国,你哪来钱?”
“靠自己手赚来。”燕建国把东西放进客厅,在腰上围上围裙,“你看书看累吧,买牛肉,给你做完牛肉面,明天去给你报省城辅导班,看广告都是名师教学,今年准能考上。”
房间里盲眼女人似乎听到动静,摸索到门边问句:“阿深,有人来吗?”
“没有。”
“怎才三千?”中年男子表情凝固下,紧接着带分讨好,“好歹四千吧,阿深今年高三考大学,想给他报省城辅导班。”
“你儿子都读五年高三,要能考上早考。”老板摇摇头。
“今年准能考上。”男子依然在讨好地笑。
老板拿他没办法:“那就四千吧。”
老板从他手中接过整机,皱着眉问:“怎没有电源线?”
「崽崽怎还没开播」
「快八点」
「九点」
「十点」
少年孤独地躺在狭小屋子里,浓密睫毛在眼底投下深刻阴影,皮肤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依稀可见手背上青色血管。
门把手上汗迹又多。
有人进过房间吗?他谨慎地推开门,地板上多出深浅不成年男子脚印,他屏住呼吸,抬头朝房间望去。
房间里东西没有被翻找痕迹,行李箱摆放位置丝不差,而桌上电脑却不见。
被偷走。
他大脑嗡地声当场空白,胸腔里发堵,连呼吸都异常晦涩,他滚滚喉结,克制着自己情绪,可连握着锁手都在颤抖。
燕深把东西个不剩地扔出门外,眼里流露出明显厌恶:“偷来东西不要,再说次,离
“忘拿。”中年男子立马开口,“马上回去拿。”
他走回到居民楼,趁人不注意溜进二楼,听见房间没动静后,轻车熟路地撬开锁。
房间里没开灯,他抹黑从桌底拿数据线,突然有什温凉东西挡住他脚步,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看清后吓得后退几步。
——是个面无血色少年。
他面上浮现出为难,可望着比自己儿子还小少年,终究把少年背起来,朝医院跑去,不过走时候还不忘把电源线揣兜里。
手机上电话直在响。
却没有人接。
*
中年男子小心地抱着偷来电脑,走到快要关门二手电器店:“这可是好电脑,开个价吧。”
“Aurora。”老板习以为常地瞄眼电脑,没问来源,“保养得不错,不过数码产品买新不买旧,三千块不能再多。”
少年原本便生得清瘦,单薄侧面身躯像柄薄而锋利剑刃,此刻他校服下脊背发颤,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下刻便会倒下去。
他克制着颤栗走进房间,望着空空荡荡桌面,潜藏疲惫骤然涌上心头,晕眩感觉再次袭来。
如同是断掉最后根弦,控制不住地坠入黑暗,少年直挺挺倒在冰冷地面上,单薄身体蜷成团,透露出平时未曾见过脆弱。
直至七点,他也没醒来。
直播间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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