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心中颇为委屈,原本赵东家有妻两妾,前面两个死,赵东家本来还要再娶,次出海下身受伤,后来就再也没提。她其实还是愿意为女儿招个上门女婿,这赵东家三天两头都要出门,招上门女婿就能把女儿留在家中,总还有个说话。所以直对过继事没太上心,她姐姐倒很热切要过继个儿子给自己,但也只是看自家有钱而已。
但合适上门女婿真不好找,转眼这香儿就要十七,不敢再拖,她才又提起过继事。听赵东家同意,开始计划起香儿婚事,当下对赵东家道:“老爷你下次什时候出海?乘还没走,先找媒婆来商议下。”
“日子定不,还等批货,到齐就走。这三姑六婆事才不管,你先办着就是,回来再看。”
宛娘只得道:“那好吧,这次铺子里面带谁去?”
“还是老蔡,船上各家货都有,不可乱,没个财副可不行,只有他放心点,们走后,铺子上事情你要多看着,那新来账房还不知底,每日都要把银钱点清。”
深夜,俵物店后面三进中,所有房间都黑漆漆,只有西边正屋窗纸映着淡黄色烛光,房中赵东家穿着身汗衫躺在梨木摇椅上,双柔荑在他额头上轻轻按压着,身上脸上陈年旧伤不时隐隐生痛,脑中有时憋得极为难受,每当这时,他便要靠这样按摩舒缓。
赵东家丝毫不见平日凶相,脸上刀疤似乎也舒展些,他舒服眯着眼说道:“宛娘你手法越见出色。”
“这些微末之技再好也不算什,老爷行于万顷波涛之上,刀光剑影之中挣下这个家底,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好,又如何对得起老爷辛苦。”
“出海有啥辛苦,老子整天呆在铺子里才辛苦。”
那宛娘看着三十好几岁,额头已有些皱纹,但双手仍是如少女般光洁白嫩,她坐在赵东家背后,边按摩边悠悠说道:“只盼着老爷你哪天可以不用再出海,不用每日为你担惊受怕,再等香儿嫁人,给们养个小外孙,也就知足。”
“知道,不过每日防着也是麻烦,既是不知底,老爷可以试他试。”
“嗯,那也简单。”
……
“起床!”
天不亮,陈新又开始踢门,三个跟班昨天宴请时帮忙,累得够呛,早上还是躲不过,睡眼朦胧起来,
“屁话,不出海又干啥,不出海能有这院子,能养这多丫鬟婆子?老子天生就是走海人,虽说多半都是那些狗官赚,但总比每天在店铺卖点东西来劲。”
宛娘叹口气:“每次你都是这般说,也不指望其他,就盼着香儿早些成家,给们抱个外孙。”
“怎早得,你要找是上门女婿,这他娘不要祖宗事,就是市井之徒,又有几个能愿意。你还非要个读书人,这下可好,找找三年也没找到。”
宛娘低着头眼圈微微发红,等会轻轻道:“要是证义还在,又怎会这难,要不然还是把姐小儿子过继过来,跟赵姓,咱们就有个盼头,香儿转眼实岁都十七,老拖着也是亏咱们闺女。”
赵东家不耐道:“你去办就是,跟你那势利姐姐说好过继事,就赶快给香儿找媒婆说个婆家,别光知道说,说,都说三年还没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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