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潭年少气盛,对他阿玛话不以为然,他们牛录额真家里十多个包衣阿哈,婢女也是七八个,挨个换着睡,光抢东西有啥用,还得有战功,他得在战场去给自己挣来。他阿玛说完,连着咳嗽两声,伸手去摸身边水碗,看却是空,塔克潭把水壶提来靠在火炉边温着,边又往火炉里面加些柴。
他忽然想起事,说道:“阿玛,又长两根胡子,帮拔下。”
他阿玛难得动下,露出只手来,塔克潭过去跪在他面前,他阿玛粗大手指伸出来,用两根指头指甲捏紧塔克潭上嘴唇根胡须,突然用力,拔下根来,拉扯得塔克潭上嘴皮跟着动,塔克潭面无表情,似乎拔不是他胡子。
阿玛把胡须丢下后,长长叹口气:“咱家都靠着打沈阳时候攒银子,眼下银子越来越不像银子,咱那许多银子都用光,要是再不去抢些,就只能把那尼堪女人卖。这个月德类格台吉带些人去宁远抢东西,咱们牛录没轮上,你今年怕
,也只有个包衣,要是卖,开春就只有自己种地。”
对面人低头想会道:“还有那许多家没有包衣,还不是自己种地,你若是担心种地耽搁习武,那就把那个尼堪女人卖给你伊兰泰大叔。”
塔克潭呆下道:“那阿玛你连个暖被窝都没。”
“这尼堪女子太瘦,做不得活,既然没吃食,也只得卖。”
塔克潭无奈问道:“阿玛,为啥现今粮直贵,今年到现在,们也没轮到去抢次。下雪又早,你不老说雪下早又要旱嘛。”
他阿玛叹气道:“这已经不算贵,前年八两斗,你不也吃过,光抢些银子来有些啥用。还不如他妈抢些粮食。”
说着他阿玛眼中露出仇恨光芒,“要不是那些川兵弄断老子手,咱家岂止两个包衣。”塔克潭面无表情看着炉火,他阿玛原来是个正蓝旗白甲,浑河血战被川兵砍断右手,倒地时腿骨也被马踩断,能捞回条命都是万幸,但从此不能再出征,抢掠所得就几乎没有,每次就是牛录中分下少少些。
好在塔克潭长得快,今年已经十七,可以随旗作战,他们牛录竞争激烈,他现在还不是披甲人,只算余丁,但他阿玛从小就教习他,射箭大刀长枪骑马无所不精,在牛录里很多人认为他肯定会成为巴牙喇。愿意跟他们家结亲也很多,眼看又有振兴家门希望。
“阿玛,要是让碰到川兵,定帮你多斩几个人头。”
“傻子,那川兵那狠兵,你去跟他拼命干啥。”阿玛脸上现出痛苦神色,似乎回忆起当年血战,那些川兵不过七千人,号称满万不可敌八旗数万人围攻,竟然战之不下,反而伤亡数千之多,许多将领被川兵凶悍吓止步不前,若非沈阳投降炮手用炮轰开川兵阵型,他们几万人也打不下来。好在川兵只有七千,要是辽左十万兵全是这样川兵,他现在也不可能住在辽沈平原上。他轻轻摇摇头,赶走那些让他刻骨记忆,继续对塔克潭道:“你即便多斩几个人头,被他砍你只手,你还如何射得箭骑得马。你碰到明国其他杂兵,多杀些就是。你牢记还是得抢东西,咱大金国也不重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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