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
崇祯闭着眼睛,长长叹口气,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愤怒,年四百万军饷投入到辽镇,就换来连番战败和次次欺瞒。
崇祯沉默很久,才对王承恩开口问道:“王承恩,你觉得该如何做?”
王承恩头脑灵活,现在被皇帝每天带在身边,对这位万岁心思也有所解,向都是急于办成事情,对大多数*员容忍度不高,但对些合他心意人,容忍度又出奇高,这个邱禾嘉显然不属于合他心意人,便大胆道:“皇上,奴婢觉得,那邱禾嘉首鼠两端,编造谎言肆意欺瞒,转眼又偷偷摸摸投信,其行如鬼魅夜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崇祯有气无力道:“你说都是对,但是又能如何,难道朕明日就把他投入诏狱?”
“直隶巡按王道直奏拟宋伟、吴襄罪案。吴襄溃于马兵之始乱,宋伟溃于药炮之既燃。律以奔溃之罪即拟重辟,何辞?乃松锦两战,宋伟部将靳国臣、张继绂等因其鼓励,克奏奇功,伟似可邀线之生路。吴襄于松、锦之战发纵指示,着功独最,长山阵上对阵负伤,业蒙圣鉴,与伟情事较殊,似当令图功自赎者。政明旨所谓前劳难泯,后效可期也。”
深夜乾清宫西暖阁,崇祯还没有翻牌子点杀,他暂时没有那个心情,他手上拿着直隶巡按王道直最近第二封奏疏,头封他要求严惩吴襄宋伟,今日却又说两人情有可原,理由更是可笑之极,崇祯脸色忽红忽白,他心知肚明是个什情况,但这些御史未免做得太过显眼。
王承恩在旁点好檀香,屏退几个近宫女,对皇帝低声道:“万岁,邱禾嘉递来封急信,没有走常例路子,是直接递到周阁老家中,周老先生不敢擅处,悄悄给奴婢,请皇上御览。”
崇祯知道没有好事,邱禾嘉以前在山永当兵备,四城之战立功,升为辽东巡抚,任上大力主张修建大凌河,理由说大堆,崇祯现在明白,祖大寿这帮人必定给他承诺不少好处。结果大凌河打得塌糊涂,长山之战他甚至不敢出城,直把张春扔出来,张春个永平兵备,哪里管得住那帮辽镇长跑健将。好在他最后还敢于夜袭建奴,好歹把祖大寿救出来。
“拿过来。”
王承恩听崇祯口气,似乎并不打算抓邱禾嘉,他还是试探道:“奴婢愿带缇骑去辽镇。”
崇祯猛地坐起,掌拍在桌子上,
王承恩小心递过去,崇祯把那张信纸拿在手上,脸色忽明忽暗,似乎有股气憋在胸口无法喘出。王承恩不敢直视,在旁收拾茶点掩饰着不安。
崇祯看完闭上眼,半响都没有说话,王承恩把牒子茶杯都收拾完,静静等在边。崇祯终于无力开口道:“承恩,你看过信没有?”
王承恩吓得连忙跪倒:“奴婢不敢,周老先生再三叮嘱,让奴婢不得拆看。”
“拿去看。”
崇祯伸手递给王承恩,这位小宦官不敢违抗,只得惶恐接过来,看着看着嘴巴越张越大,邱禾嘉在上面详细写祖大寿逃过经过,原来他是在大凌河斩杀何可纲,然后投降奴酋后靠骗术逃过。邱禾嘉在最后大吐苦水,只言辽镇盘根错节,人人唯祖大寿马首是瞻,他上次报祖大寿突围,也是迫于无奈,并非存心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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