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缓行往驿馆前渡口走过,又饶有兴趣地跟林缚讨论刑名、钱粮、输供等杂术来,见林缚所知虽然算不上特别精深,却多有涉及,见解又颇为新颖,顾悟尘才收敛起提点后进姿态,说道:“以你之才,放之县也绰绰有余,若只以举子谋出身入仕,怕是要年过半百才能施展你才华。”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也不提倡死读书文,然而不跃过龙门,如何能将满腹才华示于天子辇前?”这番话倒是言真意切。
林缚见顾悟尘劝导自己参加会试之心不息,苦笑着说
不修在此处?”
“夏秋时洪水凶猛啊,这两边江堤越窄,给束缚在江堤里洪水越是凶猛,北岸江堤给冲塌还能忍受,要是南岸给冲塌,那可是大灾难——即使要在这里筑堤,也只许筑沙堤。这里是滩田,开荒种野田,那些个庄稼户将粮食种在这里,就是赌天时啊,只有在汛季来临之前能有季收成,日子就宽裕多……”林缚说道,心想不比千年后可以拿钢筋混凝土修筑坚固江堤,这个时代,江堤多为土筑,石堤虽然也相当坚固,但是代价极为高昂,为防止汛期洪水对江堤威胁,江堤会尽可能筑得宽些。到江宁段,特别为保护南岸江宁城不被洪水威胁,朝天湖可以说是故意留下洪水缓冲区,朝天湖北岸除极少数河堤外,其他堤段就算有钱有人也都禁止用石筑堤,这也是江宁北面江口远比千年之后寥廓得多缘故。
“呵呵,想不到你诗文不熟,却识河务……”穿着便袍顾悟尘与杨朴从后面走过来,顾家小姐顾君薰又换身男装就像小厮似跟在顾悟尘身后,暮色里,看她躲躲闪闪眼神甚是有趣,林西林带着手下远远缀在后面。
“顾大人怎也上岸来?”林缚下马来给顾悟尘拱手施礼。
“进江宁城,还有机会出来看这江天寥廓?”顾悟尘反问道:“离前头渡口不远,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回京师近年,筋骨倒不如流军时硬健。”
林缚将马交给赵虎牵着,他陪顾悟尘往前方渡口走去,官船还沿着近岸水路航行。
顾悟尘开始在顾家旧宅与林缚谈诗文经学,有意提点他时,见林缚拙于应答,只当他水平有限,便淡这分心思,此时无意间听他跟身边家仆谈河务谈得头头是道,倒觉得奇怪,心想他在科举之前怎将心思放在这些经世杂术上?
顾悟尘流军近十载,不会故步自封认为除诗文经学之外切杂术就无是处,恰恰相反,他认为身为辅臣为君分忧,恰恰要精通经世之术,便饶有兴趣在路上与林缚谈起河务来:“对河务不甚解,薰娘外祖汤公曾担任过河道总督职,这窄堤,宽堤以及遥堤之论,还只从他那里听说过,没想到再次听到却在你这里……扬子江水患还不算严重,黄河水患已经危害国家根本,对治河之术,朝中也争议不下,你有什高见没有?”
“这点浅薄见识哪里敢拿出来卖弄?”林缚谦虚道:“闲暇时,倒是读过汤公以固堤束水冲沙之论,皆是珠玉,顾大人问有什高见,也是将汤公之语贩卖给你。”
“哈哈哈哈……”顾悟尘哈哈大笑起来,对林缚回答甚是满意,这才觉得眼前这青年还是有些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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