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迟扬叼着烟,含混问道。他起初也只是想借个打火机,没想到何弈将服务精神贯彻到底,还替他点上。
何弈靠在墙上,闻言笑,还是那副温和好人模样:“是啊,服务同学嘛。”
身后隔墙就是厕所,课间结伴来学生不少,三三两两打闹着,嬉笑声模糊传来,丝毫不能缓和这方角落里复杂无声对峙。迟扬往后靠,胳膊搭在栏杆上,将自己展成个拥抱天空姿势,吐出口气,烟雾缭绕:“看不出来啊——你怎不怕?”
何弈觉得奇怪,看他眼:“怕你什,告诉老师?”
迟扬说:“以为你们这些好学生都怕,路上看见都不敢打招呼。”
过去,掐着下课铃站起来,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从后门出去透气,而是从最后排穿过整个教室,走到讲台旁。
何弈没有察觉,还在低头写英语试卷,直到迟扬伸手敲两下他边上桌面:“班长?”
“什事?”何弈放下笔,抬下眼镜,似乎已经忘先前抽烟被他撞见事,温声道。
然而迟扬不打算陪他揭过去,眼角不怀好意地弯,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声音说:“借个火呗,班长。”
下课明明闹得很,却似乎被隔在后排,讲台旁这方寸之地安静得落针可闻,前排有同学胆战心惊地看过来,以为班里成绩垫底差生又在找茬生事。
“是吗,”何弈靠着墙,他出来之前把眼镜摘掉,现在抬头看着漫漫夜空,略微眯起眼,似乎在找稀疏星星,“至少同班这些天你没给班里惹过事,需要搬东西也会去帮忙,成绩不好是你自己事,至少觉得你作为同班同学……还可以。”
他说话总是这不紧不慢地,似乎每个字都很经心,并且过早地学会周全待人,那些恰到好处言辞不用打腹稿,张口即来,能照顾到对方情绪。
迟扬有点儿意外,挑眉,拿下嘴里叼着烟,直起身子来凑近他,轻声道:“那是你没见过混蛋时候——去年打架差点儿进少管所,没成年就跟人开过房,想跟上床女就没断过……”
他靠得太近,已经越过礼貌社交距离,说话时候
迟扬狼性很重,但不会做不讲道理事,也不会像电视里那些喜怒无常仿佛缺二两脑袋霸道总裁那样阴晴不定,就像现在他这做,虽说看在何弈眼里有点儿没事找事意思,但还是有逻辑可循:他想抽烟,没火,总不能去班主任那儿借个,班里别学生有没有他不知道,但何弈有,有就来借借吧。
他也不是真犯烟瘾,只是有点儿好奇,这位好学生,高高在上完美无缺班长,被人这别有企图地借火时候,会作何反应。
何弈手指落在笔杆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将横放笔拨过半圈,又拨回来。迟扬话音很低,侵略和调侃意思却不言自明,仿佛在威胁他。
半晌他点点头:“好啊,你出来。”
大概是因为身形偏瘦,何弈校服外套裹在身上显得有些过大,袖口里露出那截手腕却干净有力,骨节凸起——他真就把迟扬带到天台上,抬起只手替他拢着风,另只手摁开打火机,那星火在夜色里亮起又暗下,变成烟尾细小暗色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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