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啊,”他声音似乎有刹那发哑,又很快调整过来,平静道,“可能是白天造孽多。”
这样指向鲜明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无疑有些反常,迟扬隔着半个客厅停下脚步,注视着他漆黑、隐
“不是,”何弈放在衣服上手略微收紧,语气却还是淡淡,平静道,“没什,你早点睡,挂。”
他没有立刻挂断电话,只是放下手机,静静地看着通话界面——几秒后画面闪,是迟扬没有等到他回复,挂断。
不太礼貌。何弈几不可察地皱皱眉,在黑暗中抬头看向楼梯位置,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刚才通话切断时候,眼前晃而过,似乎不只是手机屏幕。
下秒楼道灯亮起来,迟扬站在明亮暖色灯光里,倚着墙,多此举地冲他挥挥手:“这儿呢——梦见什,说来听听?”
“怎,哥哥,梦到?”
熟悉声音和梦里那声含混不清“哥哥”重合起来,产生奇异深意。何弈下意识屈起腿,扯扯膝盖上衣服。
然后他意识到,这是迟扬衣服。
“嗯,”他听见自己说,“梦到你。”
电话那头窸窣阵,似乎是迟扬对他这个回答来兴趣,换个姿势:“梦到什?”
他洗过澡,头发看起来比平时还要乱,被随手抓到头顶,露出额头,有种明朗又张扬英俊感,穿着宽松套头卫衣,底下是五分裤,隔着半层楼看不清他腿上疤,常年伴身那股浑劲儿居然奇迹般平和下去,整个人慵懒随性,像个平稳长大、性格阳光普通男孩子。
何弈越过个客厅,对上他居高临下视线,被乍然亮起灯光晃,略微眯起眼:“梦到你家停电,灯泡都坏。”
迟扬没理他调侃,自顾自走下来,解释道:“不是故意晃你,怕你做噩梦,下来看看。”
见何弈似乎不太理解,又补上句:“不是睡得晚吗,以前有几次半夜下来喝水,偶然,真是偶然路过,看你睡着脸色都不太好,估计是做噩梦……不是特地偷看你睡觉啊,谁让你睡沙发上,去厨房不路过都不行。”
他明明也没有说什,至少跟他从前那些明晃晃**比起来,这话里温情甚至比不上“哥哥”两个字,但听在何弈耳朵里,却不知怎,像关在心底里腐朽多年空房子被人开条缝,微弱亮光从窗框里漏进来,惊起满地蓬尘,呛得人喉咙涩。
何弈张张嘴,觉得这个梦不太适合跟他分享,于是改口道:“……没什,很快就醒。”
“嗯?”对方显然不肯善罢甘休,“没什是什,说来听听嘛。”
何弈不是传统意义上不会骗人好学生,恰恰相反,他说起谎来很有套,能滴水不漏地藏起自己并不温和本性,将自己打磨得人畜无害,像块质地上好盘玉。
但面对迟扬时候,也许是因为对方比自己更浑点,他似乎很少隐瞒什,也懒得去戴他那张三好学生面具——以至于现在他面对着迟扬,明明是应该说谎揭过场合,他却有些说不出来。
他垂下视线,沉默着,数分秒过去时间,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声意味不明轻笑,迟扬问他,不肯说,是不是梦见什不可告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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