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惠在旁边看着,心下担忧,这要是拖个十天半月,可影响整体进度,毕竟外景那边都是看花
“胆气!”
“果断!”
“不由分说,千金诺!”
许非坐在石头上,捧着自己剧本,标注字数跟内容都差不多。他看着看着,脑袋就像被人用手指头戳下,下子就通透。
贾芸对贾府本就没感情,犯不着陪着宝玉期期艾艾,怀念过去,他来就是探望宝玉,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救人!
张俪还想跟过去,被陈小旭扯,“不用跟着,他能解决。”
此处是香山某个干休所,在半山腰,环境清幽。三月末还是很冷,少许树发嫩芽,大部分仍是光秃秃。
许非出摄影棚,在周围胡乱转悠,越想越对,自己缺就是个支撑。这种支撑来源,是对剧本和角色理解通透,以及本身表演水准。
理解,其实是很主观,理解不同,表现出来东西也不同。
比如《水浒传》浔阳楼题反诗,李雪健和张涵予演完全是两个宋江。新版那叫个悲情慷慨,怀才不遇;旧版则是猥琐腹黑,酒后猖狂。
许非看颇为触动,好像知道自己缺什。
演员拍场戏,必须得有个支撑点,简单说就是节奏感。先是内在节奏,即心理变化,然后反映到外在节奏,即台词和肢体。
像后世键盘表演艺术家,常常说,哎呀,这段戏垮掉!所谓垮掉,其实就是节奏崩,支撑点没。
“……”
许非正琢磨着,忽见那俩姑娘轻手轻脚凑过来。
“唉,拍戏比投机倒把难多!”
许老师发出如此感叹,退到边独坐。
那边琥珀和鸳鸯上来,王扶霖喊开始,鸳鸯便往地上倒,几个狱卒用破被裹抬出去,琥珀扒着牢门哭喊:
“鸳鸯姐姐!”
“鸳鸯姐姐!”
……
“许非呢?许非呢?”
摄影棚里,王扶霖连声找人,有人道:“好像往山上去,可能还没准备好。”
“哦,那凤姐过来,再拍你场。”
邓洁连忙过来,准备开拍。
这便是对人物理解差距,难说对错,但呈现出效果有目共睹。
许非就非常喜欢旧版,包括那几句诗,都是个大长镜头,李雪健自己在墙上写,那字歪歪扭扭,笔画中都带着几分醉意。
同样,对贾芸这个角色理解,他跟王扶霖也不太样。
贾府被抄,常人避之唯恐不及,唯贾芸敢来探监。尤其后面,贾芸为找北靖王救宝玉,单枪匹马千里跋涉,还遭遇过狼群——当然这些都没拍。
“这能表现出什呢?”
“你不要紧张,第次拍戏,也是耗大半天才哭。”陈小旭难得安慰起人。
“也是,试好久才合格。”张俪亦道。
“啊?”
许老师愣愣,跟着摆手:“没事儿,让自己想想。”
他抹身走远。
演遍就过,琥珀脸上挂着泪,根本停不下来。
这场戏非常简单,鸳鸯不甘受辱,在牢中自尽,琥珀就哭。若按照艺术分析,这里得包含好几个层次,她既是哭鸳鸯,也是哭自己,更是哭贾府大厦倾塌。
琥珀没演出那多层次,小姑娘就是哭,但哭真好。
沉实,不轻浮,看就有东西在里面。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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