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
影视行业，导演谈不上多专业，演员谈不上多灵巧，都带着
股子僵硬呆板。理论知识薄弱，更别提调教演员
。
老太太在五十年代是北电毕业，好歹还懂点，便想出这
个有点古怪体验派技巧。
冯裤子觉得有意思，问：“您是说，
们就甭跟他说话？”
“工作上事儿，该说还得说，但平时扯淡闲聊，谁也不许搭理他。”
“那啥时候结束啊？
“得，现在看谁找不着，准保就是出国。就奇怪，咱这涩会主义国家哪点不好，干嘛非拼着命给人资本家刷盘子啊？”冯裤子敲着饭缸，义愤填膺。
“人家还真不是刷盘子，说想留学。”
“诶，留学好啊。留学生待遇高，好吃好喝，完还给你找仨陪读。”许非又懂。
“哟，敢情资本主义也兴陪读啊！”赵宝钢特神奇。
大伙正聊着天，门忽然开，林汝为也端着饭缸进来。
“可不就是甜面酱？”
“吃不惯，给你吧。”
许非把土豆扒拉到赵宝钢碗里，“下回回家，给你整点东北大酱来。”
“可别介，还吃不惯你那味儿呢。”赵宝钢摇头。
冯裤子在旁边砸吧砸吧嘴，“确实不怎样，还不如弄点葱段儿，泡点酱油拌，好吃还下饭。”
夜，砖厂灯火通明。
从下午直拍到八点多，这会才得空歇歇，三三两两聚到块，等着某位副导演亲自来送饭。
搭建办公室里，许非正在刮鞋上泥，都特干，拿小刀刮，哗啦哗啦掉下去大块。
当把两只鞋收拾干净，外面传来滴滴喇叭声，那位副导演开始喊：“开饭！开饭！”
许非拎着饭缸出去，见已经排不少人，赵宝钢跟另个剧务在块，守着三只大桶。桶米饭，桶猪油炖白菜，桶酱焖土豆。
老太太个头矮，但往中间站，自然有派，“咱们利用这点时间，开个小会啊。经过多半天演练，进展是相当缓慢，主要在于主演业务不熟练，达不到要求。
你们也都看见，小胡那脸硬就跟涂蜡似，情绪也不到位。所以刚才就琢磨个法子，他不是情绪不够，咱们就帮他培养。
告诉你们啊，从吃完饭开始，谁也不许跟他说话，就孤立他，就让他孤独，难受，好好体会下周志明感觉。”
噗！
许非差点乐出声，但看老太太本正经，知道并非玩笑话。
“嘿，哪来这多讲究啊？大老远运过来容易，还特走个，就们俩人！”
后世订盒饭相当有油水，盒饭五块，人家给你报二十，部戏拍完能搂个几十万。
当然现在不成，赵宝钢挂个副导演名头，干还是剧务活儿，本来有仨剧务，位临时撂挑子。
“那人哪儿去，怎就不干？”
“说是求点关系，准备出国。”
他也懒得细分，直接盖浇饭顶俩土豆，拿勺搅搅，抹回办公室开吃。
不多时，几个工作人员都进来，赵宝钢和冯裤子也捧着饭缸进屋，骂骂咧咧，“草他妈，再不去那家破饭店，还带临时涨价！”
“你在哪儿订？”
“顺义县城啊，就俩家做这买卖，挑王八蛋那家。”
“味道也不咋滴，哎，你这是甜面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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