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门口抽烟褚青,被吓得手抖,烟杆差点甩,转头就见李杨凑到窗口前,使劲拍着台子,又重复遍:“这位同志,你能不能先把电话放下?”
那女人也明显懵圈,卡壳两秒钟,有心想找回点场子,但看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个戴毛线帽子流氓,只好挂断电话,勉强问句:“什事儿?”
“寄东西!”朱大国连忙答道,还把书包亮下。
那女人动动嘴唇,不晓得嘟囔什,起身翻出个纸箱子,又转到前台,道:“是起,都放里边!”
“诶!”魏小军应道,把两个鼓鼓囊囊书包放进去。
他们陪着两个矿工来汇钱,顺便把给孩子新买书包寄回去。那俩矿工,个叫朱大国,个叫魏小军,都是西北人,同村,结伴出来打工。
朱大国三十三,有个念初中娃儿,魏小军二十八,孩子正在读小学。如此年龄比,把褚青吓跳,结婚也忒早点。
两人到矿上才三个月,文化不高,人很热心,帮剧组不少忙。李杨很喜欢他们,拍摄间歇时候,就经常拉着他们说话,说黄土朝天贫如洗老家,说想家里娃儿和黑黑瘦瘦婆娘,说在这里干活受委屈和挺下来倔劲儿……
褚青要揣摩角色特点,便时常跟着凑趣。虽没有李杨相处得那般妥帖,大家也算混得挺熟。
今儿早,梁矿长就发工资,两人便急匆匆地跑来镇子汇钱。之所以拉上李杨和褚青,是因为他们还想给娃儿买几本书,可不知道啥书有用。
什是知识分子?
并非读书多就是知识分子,即便你小学毕业,只要你对这个社会有独立判断和思考,那你就是个知识分子。它也没有大小之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这是李杨自己定义。
他向认为知识分子应该担起责任来,因为他们更懂得,负责任,对个人,对个家庭,对个国家来说,是何种意义。
但可惜,现实恰恰相反。
接着,女人称称重量,道:“10千克,共39,加3块钱挂号费,共42。要保价不?
褚青压根就是学渣,帮不上忙,李杨倒很认真地帮着挑几本。四人磨蹭好半天,临近中午时,才赶到邮局。
大厅设施很简陋,卫生条件也很差,透着股随随便便肮脏味儿。没有别人,他们排在最前头,隔着厚厚玻璃挡板,里面有个女职工正在打电话。
聊得眉飞色舞,情难自禁,喝水、挠脚、转笔、拉抽屉、关抽屉,就是不理外边人。
朱大国和魏小军很尴尬,捏着蓝色双肩书包,猫着腰,歪着脖子,从半圆形窗口瞄进去,想问,又不敢吭声。
然后,李杨就发火,从后面探出身子,以种从未有过音量吼道:“你能不能先把电话放下!”
李杨绝对不是什公知,他只是想身体力行地做点事情。
剧组在小煤窑拍半个多月,褚青对他印象也逐渐清晰,这是个好人,善良,诚恳,带着那股子激荡人心鼓动和魅力。
他从来没发过火,哪怕是王宝强因为个小纰漏,导致全体十几个小时井下拍摄彻底作废,他都没骂过句嘴。
人们总说,好人发起脾气来是非常可怕,而今天,褚青就见识到。
小镇,邮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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