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楚瀚便在扬钟山家养伤。十多日后,他身上各个伤口和左腿都好许多,已可下床撑着拐杖走动,他便常常跟着扬家小厮们在厅外伺候,聆听扬钟山与其他医者谈论种种治病救伤之法,尽管许多医药术语楚瀚都听不明白,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从扬家仆人口中得知,扬钟山先父扬威堂往年曾是御药房御医之长,医术精湛,名望很高。他将身绝学都传给独子扬钟山,因此扬钟山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医术却已名传遐迩,广受各方医者敬重,不时有宫中太医或其他京城和外地医者造访扬家,向他请教各种疑难杂症医治之方,探讨草药针灸之术,执礼甚恭。
扬钟山是个衣食无忧世家子弟,素来受到父亲保护照顾,自幼便专注于钻研医术,对世务却窍不通,很有点儿呆气。楚瀚年纪比他小十多岁,但是吃过苦头,见过世面,觑过人心,却比他要多得多。他在扬家走动不过数日,就已看出这地方种种不对劲儿。扬家这座宅子位于京城城南,占地甚广,但许多房室却破败肮脏,乏人打理;仆从虽多,大多却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自从老爷扬威堂去世后,更有不少仆从欺负少主人不谙家务,偷偷卷走家中值钱银器古董,拿去变卖,中饱私囊,又看准少主人天真纯朴,留在扬家什活儿都不做,只管混口饭吃。
然而欺负他善良不只是家中仆人,还有其他不肖医者。每当他们来向扬钟山请教时,他总是毫不藏私,有问必答,将父亲传下种种秘方和针灸之术倾囊相告,甚至殚精竭虑,替问者推想病因以及医治之法。那些医者往往在得到他指点后,出门便立即以高价转卖药方,或是收取病家高额诊金,从中大赚笔。
扬钟山热心无私,也成病家占便宜隙子。每当有病家来求他治病时,他总是兢兢业业,全心全意地诊断施治,只求替病家医治好病痛,不求回报,乐在其中;而有些病家竟也不识好歹,赖在扬家住着不走,甚至不断向他索讨昂贵药物和珍稀补品,扬钟山却有求必应,从不拒绝。
在仆人、医者和病家交相剥削利用下,扬家就算有再庞大家产,这任人偷窃、浪费挥霍下去,也定会坐吃山空,何况扬钟山替人诊病从不收诊金,还常常贴钱替病人买药,家财有出无入。
楚瀚暗暗替扬钟山担心,但扬钟山却浑然不觉。由于楚瀚自己在扬家也是个白吃白喝、白住白诊病家,受惠于扬钟山慷慨,因此也不好多说什,然而他对扬钟山轻视钱财,甚是感动敬佩,心想:“以后若有很多钱,也该像扬大夫这样,散尽家财,帮助有需要人。就算被人利用、讥笑,也是可敬可佩。”
有回,他在扬钟山许可下,进入他书房阅读书籍,见到扬威堂手写部《金针秘艺》。他不懂医学,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不是医书,却是部专讲发针点穴武学秘籍。他向扬钟山问起,扬钟山道:“这书吗?往年曾跟着先父学过些,不过是从远处掷出金针,刺上人穴道,没有很大意思。”说着从怀中掏出三枚金针,往书房另头铜人扬手,只见金光闪处,三枚金针端端正正地插在铜人印堂、膻中和气海三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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