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楚瀚来到安乐堂羊房夹道纪宫女所住陋屋之外,见到她躺在
地乃是宫女聚居之所,许多低阶宫女都在此通铺而睡,有官职宫女则大多住在单间房室中。碧心向人询问,来到纪女官住处外,敲敲门。门内个柔弱声音说道:“是哪位?请进来。”
碧心跨入房中,见到个二十来岁女子病恹恹地斜躺在炕上,双黑亮眼睛充满疑惧地望着自己,颤声问道:“姊姊半夜来访,不知有什事?”
碧心见她面貌温婉柔和,生得十分讨人喜欢,心就先软,又见她而面色苍白,娇瘦羸弱,更下不手,心中暗想:“她身子这弱,胎儿想来是保不住,又何必多造杀业?”于是便关上门户,坐在炕边,拉起纪女官手,说道:“叫碧心,在昭德宫伺候。妹妹,为何而来,你想必清楚。但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怎能多造罪业,残害性命?你身子不适,多多保重吧。”
纪女官自然已猜知她是万贵妃派来堕胎,听她竟肯放过自己,不禁又惊又喜,含泪向她拜倒道谢,二女手拉着手,会儿哭,会儿笑,又低声说好些话语,碧心才告辞离去。
楚瀚瞧在眼中,甚感惊讶,心想这宫女碧心胆子着实不小,竟敢违背万贵妃旨意!他也不禁暗暗佩服碧心勇气,心想:“在皇宫内院这等乌烟瘴气地方,也仍有好心人默默地做着善事。”
碧心当然不曾知道,楚瀚在暗中将自己所作所为都偷听偷看去,离开时怡然自得,神情十分轻松。她回到昭德宫,向万贵妃禀告道:“那女官不是有身孕,而是生怪病,月事停潮,肚腹胀大,看来已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不如把她送到安乐堂去吧。”
万贵妃听,虽有些怀疑,但她知道碧心素来老实忠心,便也没有再深究,依照碧心建议,免去纪女官职位,将她贬到安乐堂去住着,好让皇帝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可恶女子。
这事情原本这样也就结束,唯有楚瀚按捺不住好奇心,仍不时去安乐堂探访这纪姓宫女消息。安乐堂乃是遭贬、病重或年老宫女居住之所,偏僻破败,冷冷清清,住着群毫无希望和生趣宫女,在此打发余生。纪宫女被分派到其中最肮脏破旧条小巷中,叫作“羊房夹道”,顾名思义,往年这带曾是养羊之所,今日房舍都是昔时羊房所改建,其简陋可知。被贬宫女中稍有点办法,都不愿住在此地,早早搬出,因此这条巷子十室九空,冷清荒凉已极。
当初纪宫女当然是真有孕,苍白羸弱部分自是害喜征兆,但她身子原本便也十分虚弱。如今被贬到羊房夹道中住着,忧惧交加,加上住处饮食都十分简陋,病势更加严重,几乎无法起身,只能在饥饿病弱中挣扎求生。
楚瀚见她仍怀着身孕,知道这是件大事,她若生下个儿子,便会直接威胁到万贵妃地位。这事情眼下还没有人知晓,自己若去禀告梁芳,让他去向万贵妃报密,便是大功件。但楚瀚始终不忍心这做,他虽在梁芳手下办事,但向来能不做伤天害理事情,便尽量不做,能不伤人命,便尽量不伤。他想:“如果连碧心都有勇气违抗万贵妃旨意,又怎能没有这点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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