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没有再说个字。他眼睛漆黑冷静,却分明觉得他有浓郁到化不开失望在里面。片刻之后,他将手上文件和水笔接过去,协议上文字眼没有浏览,直接在最下面页页地签过去。他握笔姿势向来规整,字迹也很好看,真正字如其人,是端正楷体,今天他却签得再潦草不过,眨眼间匆匆三份全部签完。接着将文件合起,放回手中。
站起身,很有自知之明地将风衣递还给他。觉得下步应该就是目送他跟叶矜起远去。然而顾衍之没有接手,只同平静开口:“送你回去。”
张张口,说句“不必”,下刻有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杜绾,事情说完?可以走?”
循着声音望过去,李相南站在花坛后面,眉目平静,手里拎着件红色风衣。然
他将这句话说出口时,眼睛里温凉深静。就像是大雨过后初秋,将所有情绪都冲进地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掩住。
他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在微弱光线下盈盈闪。不知道顾衍之这几天都是怎样考虑过,然后说出这句话。事情到最后,他还是将选择权搁在手里。可是他这样,又分明已经是同意离婚。若是按照鄢玉之前科普过理论,现在顾衍之大概到所谓“过敏反应”消除阶段,正在慢慢接受鄢玉灌输概念。接受叶矜靠近,同意离婚,再下步,也许就是对真正厌烦。
勉强笑下。再开口时声音有点沙哑:“好。们离婚。”
他拢住手掌有微微松动。有两分愣怔地看着,没有讲话。稍稍个用力,手便脱离他包裹。立刻感受到阵凉意。
没有比这刻更清晰地意识到,这种温暖以后再也不会有。
被顾衍之喜欢上会有很多好处。可是旦不被他喜欢,这些好处被收走时,会倍加痛苦。经济学中前景理论曾经说,人在损失时遭受痛苦,远远比获得同等事物时愉悦程度强烈得多。这句话用在感情方面同样适用。
“你和叶矜,和李相南,这样很好。”面说,面从包袋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离婚协议,没有勇气再去看他,低声说,“今天来找你,就是想签这份离婚协议。财产分文不要,其他想也没有什。上面名字已经签好。你如果觉得同意,可以在上面签字。明天是星期六,等到大后天周,们去民政局。”
面前人半晌没有回应。他半蹲在面前,只穿件浅色衬衫,暮春晚风吹拂过来,还很有些凉意,让很想把衣服还给他。总归也没有几个月活头,其实披不披衣服,冻不冻感冒,也没有什分别。在癌症面前,感冒这样小病小灾连提都不值得提。
隔会儿,他终于开口:“如果签字,你会比现在要开心?”
张张口,时回答不上来。他这个问题太难为人。当然不会觉得开心。恨不得让叶矜离他远远,恨不得让她辈子都不准靠近顾衍之百米范围内。恨不得自己可以陪他活到七十岁。即使不是七十岁,年龄减半都可以。可这样事统统做不到。这世上根本不容许假设。咬咬牙。啊声,若无其事语气:“会比现在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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