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手指浸入脚边冰冷
溪水中，山上隐约传来长辈吆喝声，像是在通知怀擎他们，可以开始点燃鞭炮
。
怀姣仍蹲在原地，小溪远处尽头，朦胧晨雾中，
些莹莹光点，脱隐若现。
“萤火虫……”
“嗯，怎
？”沈承遇随着他看过去，嘴上道：“山上有萤火虫很正常吧？”
“对，
见过好多
沈承遇认真跟他保证：“以后都不惹你。”
怀姣才不会相信他话，他蹲在小溪边，安静半刻后，突然，朝沈承遇问出句：“你为什会来这里啊？”
眼前情境中，怀姣所问，分明应该是在问他……为什会陪着自己来到乡下。
可沈承遇却好像真正听懂般，低声回句：“不知道。”
沈承遇也说不清楚。
怀州手指上还吊着螃蟹，指尖都被夹紫，但是被怀姣亲居然真就不哭，直搂着怀姣不愿意撒手。
最后他们翻螃蟹，都要用荷叶包着，带回去让爷爷给他们炸来吃。
怀州还要把那只炸得金灿灿、夹住他手大螃蟹让给怀姣。
后来他们有经验，才知道被螃蟹夹之后不用小堂哥亲，只用把手放回水里，就能让螃蟹松开。
怀姣想到这些，又忍不住笑。
……
怀擎和怀州拿着打火机，小跑下山。
天还没有完全亮，怀姣让叔叔们提前赶走，让他带着沈承遇躲开会儿炮仗。
怀姣和沈承遇为避开，只能摸黑走后山另条小路。
小路往下，连接是条快要干涸小溪。
清扫干净，只余下雨后湿润黑色土地。
红色鞭炮从半山滚落，铺到山底。
凌晨还未亮天空中，黄纸烧起，点燃山中微光。
哀泣哭声，婉转从坟前响起。
入殡仪式上，乌泱泱跪着片披麻戴孝怀家人。
很多事情都莫名其妙，难以说出理由。
但他看着怀姣，第次控制不住，犹豫着说：“不知道为什…”
“看到你时候，总觉得遗憾。”
怀姣愣愣，然后说声“哦”。
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原来你有酒窝啊……”沈承遇在旁边愣半秒，下意识说句。
怀姣赶紧抿住嘴巴，皱眉说：“这都不知道……”
“你又从来不对笑，怎会知道？”
“你总惹，为什要笑。”
“以后不惹你。”
以前怀姣和怀擎他们，最爱来这里翻螃蟹。
溪里石头搬开，水还浑着时候就要伸手进去摸。怀姣怕被螃蟹夹，就只能蹲在旁看怀擎他们翻，有次怀州手被大螃蟹夹住，甩也甩不掉，痛得哇哇地哭。
怀姣比他还怕，早就躲在怀擎后面去，只露出两只眼睛慌张看着他们。
后面见怀州还是哭，又怕被大人骂，怀擎就在旁边出主意，让怀姣抱抱他们、亲亲他们，他们就不哭。
怀姣于是就做出副哥哥样子，抱着他们亲两口脸蛋。
怀姣跪在坟前，长磕下头。
他闭着眼睛，额头伏在草甸上，在心里，再次和爷爷说再见。
前方，是道士提着拂尘，在漫天烟烬中，悠长诵念道——
“先者长辞，后生齐聚；百零八者，族家长荫；往者无憾，来者无忧……”
“长孙怀姣，佳质纯心，无病无灾，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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