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如此,上大学,也样。
随便扒着某个教室后窗往里面看,映入眼帘都大同小异:群无法再矫正弯曲脊梁,托着个个半张着嘴脑袋,痴呆般听着老师们成不变训示,神态和晚清以来那些皇城根下遗民没什两样。中午就蛆样集体蠕动到食堂,留下片狼藉,碎馒头、剩米饭、肉末儿、菜叶子,起漂浮在泔水缸里——谁知道在其间倾倒多少嚼得无味麻木灵魂。
抽烟、喝酒、滥交、吸d、打群架……打输像猪样嚎,打赢像狼样嗥。
“们总得做点什啊。”天,呼延云对林香茗说,“这样下去,死人越来越多。”
于是办起个杂志,内容就是:怎样不被人杀,而又决不杀人;怎样不被阉割,而又绝不把同类缚住手脚,吊起双足,抬到特制木炕上,借此邀功请赏。
林香茗刚刚转学过来那会儿,和呼延云同桌,整日沉默寡言,后来有个同学打听到,他父母离婚,跟着奶奶过,便欺负他。
呼延云听说,放学之后,把那个男生狠狠揍顿。
“你是什脏东西,也配欺负香茗!”呼延云揪着他脖领子,“今后再敢,揍死你!”
“脏东西”滚蛋,呼延云转身要回家,才发现不远处,林香茗羞怯地看着他。
从此,他俩便成形影不离好朋友。整所学校都在用最肮脏语言描绘他俩关系,但他俩不屑辩,君子由来便是鹤,他俩友情是那样真挚和纯洁,何必跟那些“阉人”浪费唾沫星子!
美很美,肤如凝脂,红唇贝齿,两道柳叶眉下是双晶莹如洗、顾盼神飞眼睛。多年以后呼延云看动画片《千与千寻》,才发现他好像千寻男友小白。
“香茗!”呼延云大声叫道。
“哎!”林香茗笑,“你上来吧!”面说,面不自觉地用手轻轻梳理着鬓角那丝被风拂乱长发。
呼延云上去,两个朋友坐在台子上,望着浸在晚霞里那泓斜阳,很久很久。
“怎?”香茗问。
保命和保住生殖器,是这个时代最热门两个话题。时间对杂志好评如潮,宛如死水微澜。
系主任专门找呼延云谈话
“阉人”这个词,来自呼延云在全校大会上讲演。
铁青色大幕下,演讲个接着个,神情都萎靡不振,口里满是歌颂、感激、赞美、宣誓……
轮到他,跳上台,开口便是:“学校,只培养出两种人——死人或阉人。”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双双耷拉眉眼都撑开来,放射出毒毒目光。
他才不在乎,因为他讲是事实。沉重课业负担、僵化教育体制,学生们早就被家长、老师以及整个社会捆缚进蚕室,刀阉掉灵魂上阳具,从此除吃饭、睡觉、做功课,就是扑克、台球、游戏厅,即便偶尔感到两腿之间有点空虚,只要叼起烟卷,那些空虚就与烟雾并缭绕到九霄云外去。
“还不是老套,把当成异端!”呼延云冷笑道,“群帮凶!”
“帮凶?”香茗愣。
“帮凶!”呼延云断然重复,又缓慢而深沉地续道,“帮着杀人,或者帮着阉割……”
“也许,你想多……”香茗说。
呼延云看着他,慢慢地摇摇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