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亚星便开始讲述:“那是二十年前事情。当时还是个协警,被派到个流氓团伙里当线人。这个团伙成员以青少年为主,跟着他们混三个多月,组织结构已经摸清楚,也掌握充足证据。有天正好赶上团伙头目过生日,这帮人都凑到KTV里聚会,于是刑警队那边决定收网。
“有在现场作为内应,抓捕行动进展得很顺利。不过有个叫‘小花’男孩趁乱爬到窗台上,他借着窗帘为掩护,想爬到隔壁包厢逃走。
“管那小子叫男孩,因为他当年只有十六岁。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乍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呢。他名字里有个‘华’字,但同伴们调侃他长得俊俏,非给他起个女孩名字——‘小花’。当时小花爬到窗台上,别人都没在意,却看见。于是抢上前把将窗帘撩开。小花手里握着把砍刀,刀就朝劈过来。侧身躲,这刀没有劈中,他自己倒没重心,身体晃便从窗台上摔下去。
“那个KTV包厢在五楼,这要摔到地面,不死也得重伤。当时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伸手抓,想把对方拉住。这抓没有抓到人,却抓住砍刀刀刃,半个身体则被小花下坠惯性带到窗外,幸好左手及时抓住窗框,才不至于和对方同坠下楼去。
“小花握着刀柄不放手,身体晃晃荡荡地吊在窗台下面;右边胳膊被拉抻到极限,对方所有体重都通过刀刃传递到右掌。锋利刃口很轻松地划开
,跟那些烂仔同成长。在身边,小偷、劫匪、毒贩,比比皆是,早已见怪不怪。初中毕业之后,先是在家工厂里当保安,后来被派出所借用,给个协警身份,具体任务却是混在流氓团伙里当线人。等那个案子破,也算立功,这才正式穿上警服。就是这样步步地走过来,人生大半辈子都在和这些最底层罪犯打交道。和他们同吃同住,怎能不解他们?知道他们每个人故事,包括他们生活、他们欲望、他们过去,甚至——他们未来。”
白亚星所说“解”原来是这个意思。从最底层步步打拼上来,和各色各样堕落者亲密接触,这样丰富经历确实是罗飞无法比拟。但即便如此,罗飞仍有些保留意见,他质问对方:“你怎能知道他们未来?每个人未来都会有很多变化。”
“变化?也许确很多。”白亚星倒不否认,不过他随即语锋转,“但结局,只有个。”
罗飞凝目追问:“什?”
白亚星没有立刻回答。他视线在院子里缓缓扫过,那目光中透出凌厉寒意。末,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毁灭。”
“这也太绝对吧?”罗飞难以苟同,“难道没有重生机会吗?”
“你相信他们还能重生,这就是你之间区别。”白亚星顿顿,又道,“但完全能够理解你,因为也曾经和你样。”
说完这话之后,白亚星向罗飞摊开自己右手,罗飞看到在对方手掌中间有道可怕伤疤,自虎口直达掌底,深近至骨。
“想知道这伤疤来历吗?”白亚星平静地问道。
罗飞饶有兴趣地点点头,他很想听听对方“曾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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