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看着杜成，这个入警三十多年
老警察，身材已经略略发福，灰色旧夹克衫紧紧地绷在身上，在腰腹处凸出
个可笑半圆。花白头发乱蓬蓬，布满皱纹脸上是副讨好样子，心下也有些不忍，嘀咕
几句就不再开口。
杜成站直身子，
高亮站在楼道里，把定位仪挎在肩膀上，拿出探头，左右探测几次，眼睛盯着信号频率，最后懒洋洋地指指右手边：“3号。”
“3号。”杜成又问，“几楼呢？”
“那就不知道。”高亮垂下眼皮，把探头收回箱子，“没事吧？
先回去。”
“有事啊。”杜成有些急，“15层啊，不能挨层搜啊。”
“那怎
办？”高亮不耐烦，“定位仪只能搜到垂直信号。”
西园郡小区兴建于1991年左右，当时是C市为数不多高层建筑住宅区。十几年过去，随着周围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西园郡已经失去以往鹤立鸡群地位。在那些动辄几十层高层建筑中，只有15层西园郡显得很不起眼。2007年之后，因为物业费收取率过低，西园郡物业公司被迫撤出，这里彻底成为弃管小区。从园区景观来看，这个“弃”可谓恰如其分。
坑坑洼洼柏油马路；破碎不堪甬道；堆满污物垃圾桶；随意停放机动车；因长期疏于修剪，已经齐腰高草坪。
“弃之”而去还有小区居民，有能力改善居住条件业主已经早早迁走，原住房要出售，要出租。加之小区毗邻本市最大日杂用品批发市场，好多商户都把这里住宅租用为仓库。这就使得小区内居民构成相对复杂，外来人口及流动人口占较大比例，多年来直是各种治安、刑事案件高发区。
杜成看看眼前沉默高楼，闷闷地吐出口烟。
时至深冬，晚上七点左右，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下来。虽然墙之隔马路上灯火通明，西园郡小区内却片死气沉沉样子。园区内路灯大多已经报废，只有几家住户窗子里还能勉强把灯光投射到楼前甬路上。这些稀落光晕让园区里不至于漆黑片，却反增更多潇洒气氛。
“别糊弄老大哥啊。”杜成换上副笑脸，他指指定位仪上信号频率灯，“接近信号源时候，这玩意儿会闪得快。”
“靠！”高亮瞪大眼睛，“你该不会让层层往上搜吧，15层啊！”
“咱俩坐电梯上去，从楼顶往下搜。”杜成拍拍高亮肩膀，顺势把半包香烟塞进对方衣袋，“老大哥陪你上去—万那小子就藏在15楼呢，累不着你。”
嘴上说着话，杜成已经连哄带拽地把高亮拖进电梯。高亮满脸不高兴，电梯门关闭，就忍不住埋怨道：“你都这岁数，还这拼啊？”
杜成按下“15”，转身嘿嘿地笑：“老大哥也干不几年，就当帮个忙。”
杜成把烟头扔在地上，碾熄，转头问旁边个年轻人：“小高，确定是这里吗？”
“没错。”高亮从嘴边取下香烟，指指其中栋楼，“4号楼，2单元。”
“能再详细点儿吗？”
高亮看杜成眼，转身爬上桑塔纳轿车后座，拽出个方形黑色皮箱子，慢悠悠地向4号楼走去。
杜成急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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