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洗啊，送到洗衣房就行。”
岳筱慧头也不回地说
句“知道啦”，就拉开门走出去。再回来时，她端着半盆冷水和
瓶开水。
纪乾坤脸上
表情与其说是疑惑，还不如说是惊恐：“你又要干吗？”
“洗头发啊。”岳筱慧轻描淡写地答道。她调好水温，用条毛巾围在纪乾坤脖子上，先掬捧温水把他头发打湿，随后就把洗发水挤在手心里，在纪乾坤头发上揉搓起来。
最初，纪乾坤显得非常紧张，全身僵直地坐在轮椅上。然而，随着岳筱慧轻柔动作，他渐渐放松下来，老老实实地任由岳筱慧摆布着。最后，他半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起来。
话音未落，岳筱慧已经脱掉他衬衫，又蹲下身子，掀开毛毯，拽掉棉裤。
老人身上只剩下衬衣衬裤，坚决不同意岳筱慧再动手。
“你先出去！”纪乾坤脸涨得通红，“
换好你再进来！”
岳筱慧忍住笑，瞪起眼睛吓唬他：“必须换啊—你都馊！”说罢，就拉开门躲出去。
来到走廊里，她笑容下子消失。整洁、斯文如老纪者，如今也变得不修边幅。经过近二十年等待，他终于有机会接近妻子被杀案真相。对现在纪乾坤而言，只有这件事能让他全身心投入吧。他不顾切，让人敬重，更让人同情，也让岳筱慧坚定要帮他查清此案决心。
浓重油味儿就蹿入鼻孔。岳筱慧皱皱眉头，伸手在鼻子前面呼扇着。
“老纪，你有几天没洗头发？”
“哦？”纪乾坤伸手抓抓头发，表情尴尬，“这几天也没心思捯饬自己嘛。”
岳筱慧打量着纪乾坤。老人和初见时大不样，过去整齐地梳向脑后花白头发如今变得油腻又蓬乱，脸庞消瘦，双颊塌陷，粗硬胡楂遍布下颌。身上衬衫和羊毛衣也污渍斑斑，完全是个邋邋遢遢老头形象。
岳筱慧走向衣柜，翻出套干净内衣裤，甩在纪乾坤身上：“换掉。”
甩掉泡沫，冲洗。油腻蓬乱头发很快就变得洁净服帖。岳筱慧用毛巾把纪乾坤头发擦干，又梳得整整齐齐。纪乾坤用剩余热水洗
足足十五分钟后，岳筱慧才听到纪乾坤在房间里呼唤：“行，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看见纪乾坤已经换上那套红色衬衣、衬裤，正拘谨地坐在轮椅里，似乎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这就对嘛。”岳筱慧看看满头汗水纪乾坤，看起来，更换内衣让他费不少气力。她拿起毛巾递给他，又从衣柜里拿出干净毛衣和棉裤。
纪乾坤手擦汗，手试图把换下来内裤藏在脏衣服里。岳筱慧又好气又好笑，她夺过那几件脏衣，卷成个团，扔进洗面盆里，又帮他换上毛衣和棉裤。
做完这切，她拎起暖水瓶，端着洗衣盆向外走去。纪乾坤见状，又大叫起来。
纪乾坤惊讶地瞪大眼睛：“现在？就在这里？”
“对啊。”
“不行！”纪乾坤干脆利落地拒绝，“你是个小姑娘……”
“你少废话吧。”岳筱慧不耐烦，抢上前去，不由分说就脱掉纪乾坤羊毛衣，“你比爸岁数还大呢，都帮他洗过澡。”
纪乾坤头卡在毛衣里，瓮声瓮气地说道：“不用你来，让张海生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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