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些是梦吗,某刻她想,还是现在是梦?
她保持着这样状态,恍恍惚惚,直至天亮。拉开床帐时,她瞧见左手掌沿白色墙灰。
晨光中,文秀娟坐在窗口长桌边看书,微笑着问早。门边垃圾筒
柳絮脸上肌肉不抽搐,面皮冰凉冰凉。她听见呼吸声,不是自己。柳絮拼命地让自己镇定,害怕眼球会情不自禁地动起来,那样隔着眼皮是能着出来。
想点别想点别。想文秀娟站在阳光里,健朗地微笑时模样;想她热心地跑前跑后,张罗着帮自己换寝室模样。这张下铺,就是她用不容拒绝语气让出来,而贯唯唯诺诺自己居然就接受。这样个散发着暖暖光芒人,有什好害怕呢?
根头发无声地脱落,掉在柳絮脸上,从左边面颊横挂过嘴唇。柳絮鼻息喷在这根长发上,它颤颤,随后被两根手指捏住末梢拎起。风从嘴唇里吹出来,头发就不见。
柳絮已经僵住。不要尖叫,不要发抖,不要。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褐色细弱枯发。柳絮近来时常看见文秀娟在早晨梳完头,花很长时间把缠统在梳齿上落发去掉,而几个月前,那头发还是乌黑光亮。伴随着头发起干涸下来是她整个人,当然,这说是感觉,实际上,文秀娟近来还胖些……或者说,是浮肿。文秀娟不如从前那漂亮,她身体像在某处戳开个小孔,精气神被点滴地放掉。
睛,努力让脸孔安详,就像真入眠时那样。但天知道自己脸是什模样,两边脸颊上肌肉紧张地开始酸痛。
数着时间,文秀娟该来。
自己表情对吗,眼就能看出在装睡吧,两颊是不是已经抽搐,索性睁开眼睛问个清楚吧,们是朋友呀,怕什呢?
真怕,不敢。没用丫头,爸爸说得点都没错。
听见声音。不是在自己床前,不是拉床帐声音,更响,在稍远处,靠近门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柳絮闭着眼睛,黑暗里浮现出文秀娟形象,五官扭曲,面孔肿胀,头发根根地往下掉。别这想朋友,她骂自己。然后,恐惧终于退潮。
床帐被重新拉起,比起其他人,文秀娟在柳絮床前待时间最短,只分多钟。床架轻摇,文秀娟爬回自己床铺。
凌晨两点三十五分,柳絮终于熬不住,起身上厕所。回来时候,她把虚掩门轻轻关上,向文秀娟床铺望眼。床帐拉得很好,几乎没有缝。
柳絮顺着酒精气味,扶着墙慢慢蹲下,把脸凑近垃圾筒。借着顶上从毛玻璃透进来光,瞧见垃圾筒里那块棉花。气味还有另个来源,柜子上三格是敞开,第格里有七个杯子。其中属于文秀娟那个,在三十五分钟前,被酒精棉花从里到外,仔细地擦遍。
柳絮回到床铺,弯腰爬进去,拉严床帐。十分钟后,她翻个身,四十分钟后,她又翻个身。
“叮。”
清脆碰撞声。其实很轻,却惊心动魄响。
柳絮睁开眼,看见文秀娟背对着她,站在门边柜子前面,肩膀微微耸动。
她不敢再看,重新把眼睛闭上。过两分钟,声音停,她感觉到,文秀娟在走回来。
柳絮床帐被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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