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光顺着铺就路径漫卷而来,整间病房都温暖起来。然后,她身体开始亮起来,那片光聚拢到她身上,凝成个光茧。
给你耍套拳好?说。
倒不知道你还会打拳。她笑笑。
站好,摆起功架子。然后,扎个马步,右手拳击出。
黑虎掏心呀!
她咯咯咯笑起来。
当她坐在这儿,把这些书本本摊在面前时候,心中涌动着种感觉,仿佛郭慨就在这里,他正在坚定地凝望着她,正把手按在她肩上,让她肩头变得沉甸甸。
她并没能看见郭慨,也许她再也无法看见他。但她就好像同郭慨在起似,虽然他们从未在起过。
她来到这儿,是想把这些书在墓前烧去。书她都已经看过。每本书,连同里面那些故事,以及构成故事每个字,那笔画背后心情,她都已经看很多遍,很多遍。是时候,让这些故事回到那头去,带着她心情,这是她写给他回信。
然而现在,她忽然想等等。趁着夕阳还在,她想再多看看它们。
柳絮随手捡起本书,翻开。
?
梵音如焰,天地间许多无形无质东西,此时似被扫荡空,这片白昼阳光下墓园,变得悠远深阔。
“不用。”柳絮轻轻摇头,“……不再关心。”
她提起树下沉甸甸背包,返身往墓园外走去。走几步,她听见身后有小小骚动,转回头看,见那原本烟雾缭绕木板,正燃起熊熊火焰。
青浦福寿园,与文秀娟埋骨处,是在上海两个不同方向上。柳絮赶到福寿园时,已过下午四点。墓园里祭扫者们正在往外走,柳絮逆流而上,行至深处,在郭慨墓前盘膝坐下来。
路笨拙地打下去,她就这笑路。也许她以为,打这套拳,就是博她笑。
也没错,但这只是其中个原因。
在能看不见层面,释放出积聚多年能量,用意志牵引着,通过这套拳脚动作,去搜寻天地间那丝最隐秘生机和活力。
汗珠颗颗砸在地上,手和脚都开始发抖。她越发地开心,觉得表演得好用心。
终于接触到那片最恢宏光,那是这个世界所有生命最初和最后归宿,有刹那甚至以为,那是们出生前和死去后所在。
走进病房时候,她常在床上看书。
也许已经知道自己病情,但苍白脸上仍写满骄傲。
哪怕她生命已到尽头,但只要还驻留在这世间,就是最美丽。
和她聊会儿,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她有些倦,但并不赶。即使对这样个关系普通朋友,在这样时候,她还是能有最大耐心。
维持着这样客气,她应该很累吧,知道。
“来看你。”她微笑着说。
墓前摆青团、松糕、橙子、香蕉等供品,还有百合花。郭慨父亲母亲,已经在早些时候来过。
柳絮打开背包,取出支用塑料纸包好红玫瑰,把包装纸拆开,将这朵还未盛放玫瑰放在墓前。
然后,她把包里其他东西也拿出来。
《犯罪学》《侦查讯问》《痕迹检验》《侦查心理学》《犯罪动机与人格》《刑事侦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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