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人终于开口道：“玉骨冰肌，不外如是。”
这话轻薄得很，然而那人诚挚满满
语气，还有那似赞似叹尾音变化，便赋予这词句别样涵义，就如同看着
幅绝顶艺术品，行将付之炬时惋惜。
黑暗中，传过来声女性低低嗤笑。
那人只若不闻，径自叹道：“上人在笛子穿心之前，已经移去要害血脉，只是长空飞雪摧心蚀神，阴毒之至
此时趁着那人口中停，冷冷开口道：“废话连篇，离题万里，难得你那同伴有这
好耐性！”
此时她虽然六识衰弱，对气息感应很是迟钝，但她仍能感觉到按在她后颈手指温度，与背上那手指颇有差异，便是触感也有细微不同。
更重要是，说话这人，虽然中气充沛，极有气势，话语中却总是有些小心翼翼试探味道，与刚刚那驱毒时，举重若轻，有大家气度手法极不相符。
只是后面那人脸皮厚度也是
不起，方窒，便又笑道：“怎能说是离题万里呢？
只是将上人所经几个关节指出来而已。
“其实关键便在鲲鹏反戈击时候，不管那时古音等人是否有所准备，以上人五色神光精妙，突下杀手，成功率可要比后来强得多……上人当时又是怎想？”
打击对象，上人可以从中取利。
“嘿嘿，鲲鹏老妖论心机、论魄力，比之古音差得太远，心只想着趁乱拉出点儿势力单干，连鸠占鹊巢胆子都没有。在这点上，古音倒是看走眼！
“究其两点，再加上上人怀中这颗造化金丹，便知道上人那拼死击，不过是个假象，或许上人确实想要置古音于死地，但却没有赔上自己性命打算！
“上人其实就是行欲取先予、实则虚之、计走连环法子。而若再想得绝些，若上人伤势转好，甚至还能再进步，将前面独力闯关、与鲲鹏合谋、甘受羞辱，包括最后全力击，全化为层层铺垫……
“便是为使古音她们认定上人已经技穷，至此放松警惕，使上人得以化明为暗，窥其新旧力道相接虚弱之际，行博浪击！只是，嘿，上人千算万算，还是少算这‘长空飞雪’。”
天芷心神微颤，其中缘由，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多。
然而，她只能深深地吸入口寒气，竭力保持着心神稳定。
理性与直觉同时告诉她，对方正是千方百计地挑动她心防，如果此时心动，前面等着她，便会是场比死亡更惨痛百倍劫数。
在死前，她要撑住。
然而，出乎她意料是，在长篇大论之后，那人却蓦地沉默下来，只是将手掌贴在她背心处，将肌肤热力缓缓渗透进来。
话话间，那人手指轻触天芷背心伤口。
在断笛被取出之后，这怵目惊心血洞已在真息维护之下，迅速收缩愈合，此时碰来，只是微痒而已。
只是天芷清楚得很，皮肉伤势好说，但内脏伤势，实是到无法挽回地步。心脉若断若续，兼又元神受创，气脉循环崩坏，恐怕就是服造化金丹，也只能暂时续命而已。
在她这种层次上，对生死之事看法，与常人大异，当此关口，心志反而越发坚定。
在后面那人耍嘴皮子时候，她已借着脑子清晰空档，将事情前后思索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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