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忽地加重,“砰”声响,符法灵光贯入,法坛巍然不动,但光芒却从坛体表层某个符纹分形处开始,绕行延伸,所过之处,坛体像是变成镂空结构,内外符纹争相闪耀,光华璀璨。
陆青眯起眼睛,上前步,她看出来,余慈这是开始祭炼,这与他之前所说有些冲突。而且祭炼虽是用“天罡地煞”手段,但并非是眩目“气贯重天”,而是层接层,极朴实累积。
这是力有不逮,还是谨慎小心?
陆青有些捉摸不透,且在此过程中,玄水曜岩外层彤红颜色开始消褪,渐渐变成灰白色,其内蕴玄水之精,初时有潮汐之声,但随着岩石颜色退去,声音也越来越弱。这是岩体火燥之气与内部玄水之精化为精纯元气,渗入岩石每个角落,等于是重塑法坛质地结构。
很快重天祭炼已成,这是余慈根据“镜子”反照,补上自家法坛材质上小小缺陷。
能够举手成就符箓不需要动用法坛,动用法坛,往往都是那些凭个人之人无法解决难题。故而法坛作用,最直接条,就是“超越极限”而已。
不管是什时候、什方式,逾越自身极限,都绝不是件轻松事,像是符法这样精密而复杂体系尤其如此。所以,设坛施法,拥有套极其严格法度科范,礼制仪轨,归根结底,就是用严格形式,将逾越极限风险降到最低。
余慈不是重视礼法陈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又是头回发动,他也要规矩行步,严格按照仪轨要求,将本人精神肉身状态调整到最佳。
站在法坛中央,默祷片刻,余慈便擎出七星剑,在法坛上踏罡步斗,将仪式进程铺开。
余慈拖足跛行,禹步罡步自然难以尽善尽美,但越是如此,他心意越是凝练。这种仪式,纷繁复杂,错漏难免,怕就怕因其纷杂而生出懈怠之心,余慈如此这般,反而有助于他集中精力。
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余慈句咒音颂过,双眸似闭非闭,眉心中却射出道白光,在虚空中滚,是个法印形制,正是道经师宝印;随后又有阴影凝化成形,腾上半空,迎风招展,这是太阴幡。再算上手中七星剑,几件法器、剑器聚拢在法坛正上方这七尺见方空间内,没有半点儿混乱,反而与法坛祭炼后灵光彼此交映,气机联动
这刻,无尽虚空之外,似乎有股力量,受他仪式牵引,跃跃欲动。
朱老先生曾问,身入玄门,他是否信奉道尊,余慈坦白回答“不信”,且又反问朱老先生同样问题,当时,老人并没有正面回应,只道:
“总要有敬畏之心,纵然不是依靠,总还是个着力支点。”
此时此刻,当余慈郑重依照仪轨行事,诸多程序依次做来之时,他就感受到冥冥中,那个可为参照“支点”。说不出那是什方位,但那“支点”与他此时举动相呼应,就像是“照镜子”,就算“镜子”太远些,但感觉中,何处流畅,何处窒涩,都能隐约察觉。
余慈从未有过法坛上作法经验,可是凭借这“支点”,竟然就能察出自己缺陷所在,并随即调整,这让他忍不住去想:那“支点”究竟是什?难不成就是传说中道尊……无边法力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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