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先生。”透过店里窗户,齐尔丹阴郁地看着室外温暖灿烂阳光,看着旧金山办公大楼。
“那,有别东西能替代吗?你有什推荐吗,齐尔当先生?”田芥故意把名字说错,这纯粹是侮辱,听得齐尔丹耳根直冒火。如今美国人没有地位。罗伯特·齐尔丹血性、恐惧和痛苦起涌上心头,无法抑制,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舌头像打结般,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握话筒手黏糊糊。店里洋溢着万寿菊花香,背景音乐悠然地响着,但齐尔丹感到自己正坠入无底深渊。
“那……”齐尔丹硬撑着低声说道,“黄油搅乳器。还有九〇〇年前后冰淇淋机。”他思维拒绝运转。人在大脑片空白时候,或者自欺欺人时候,总会这样。他今年三十八岁,还记得二战前岁月,过去流金岁月。富兰克林·罗斯福、世界博览会,这些都成往昔回忆。“要不要把各种您可能想要东西送到您办公室去?”他嗫嚅道。
约好,下午两点去。得把店关,他挂断电话时候想到,没有其他选择,得让这些顾客高兴,生意全靠他们。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意识到有人进商店,两个人。对青年男女,长得都很标致,穿着考究。绝配。他稳定下自己情绪,面带微笑,非常专业地向他们从容走去。他们俯身观看柜台里陈列品,拿起只可爱烟灰缸。是对夫妇,他猜想,大概住在郊区云雾山庄。那是新建豪华公寓,大楼高耸入云,可以俯瞰贝尔蒙特。
献给妻子安妮,[1]
没有她闭紧嘴巴,就没有此书。
个星期,齐尔丹直焦急地关注着邮件,但发自落基山脉国贵重物品迟迟未到。周五早晨,他打开商店大门,看到地上只有从门上投信口投进来信件,心想,顾客要对大发雷霆。
他从壁挂式五分硬币自动售货机上倒杯速溶咖啡,然后拿把扫帚,开始扫地。会儿工夫,他就把美洲手工艺品公司前台打扫得干干净净,放满零钱现金出纳机擦得尘不染。花瓶里万寿菊鲜艳美丽,收音机里背景音乐悠扬地响着。切就绪,准备迎接顾客光临。店门外人行道上,商务人士们行色匆匆地沿着蒙哥马利大街赶往他们办公室。远处,辆电轨缆车经过,齐尔丹饶有兴味地停下来观看。女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真丝长裙……他也观赏这些女人。突然,电话铃响,他转过身拿起电话。
“喂。”个熟悉声音说道。齐尔丹心顿时沉。“是田芥。先生,内战征兵海报到没有?你仔细想想,你上个星期答应说今天到。”对方言语尖刻,怒气冲冲,点礼节都不讲,“难道没有按照合同给你定金吗,齐尔丹先生?你知道,这东西是要送人。已经跟你解释过,是要送给个重要客户。”
“为寻找承诺您东西,四处打听询问,”齐尔丹回答说,“而且费用都是自己出。你知道,这东西不是们这个地区生产,因此……”
但田芥打断他话。“那就是说,货还没到?”
“是,田芥先生。”
阵冰封般沉默。
“没法再等。”田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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