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有落小院,屋瓦俱全,并无倾颓之态。院内葛蔓虬伸,野鼠簌簌而窜,廊柱漆色均已残褪,显然废弃多年,大约苏璇去后再也无人洒扫。
殷长歌忍半晌还是没忍住:“也不是个都没有。”
左卿辞漾起讶色:“原来真有传人?为何江湖不曾闻名,难道资质粗陋不堪造就?”
殷长歌话出口就后悔,又不能不答,硬着头皮道,“那倒不是,当年师叔出事后,其徒也离山而去不知所踪,艺业如何已非本门所能知晓。”
左卿辞语气多欣慰,“有这样师父,弟子必非寻常,不知是否能承续剑魔昔日风彩。”
“事隔多年又无人指点,寂寂无名也不足为怪。”殷长歌答很勉强,仿似突然省起,“差点忘,附近还有另处景色殊丽飞瀑,公子随来。”
今生最佩服人。”殷长歌对这位贵公子全无戒心,又对苏璇有种近乎狂热祟拜,旦说起就滔滔不绝,“他实是天纵奇才,本是拜于师祖门下,却被太师祖破格亲授,得此殊遇后辈弟子仅此人。无论何等高深剑技,师叔均能融会贯通,发挥得淋漓尽致,二十岁后更是另辟蹊径,剑术近乎自成派,若不是横生意外,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殷长歌心神激扬,说得眉扬意动,左卿辞微笑,“这般惊才绝艳,无怪陆兄想与之会。”
“江湖上传苏璇师叔性傲,其实他仅是执于剑艺,与陆兄必然投契。”殷长歌忆起往事,既怀念又惆怅,“师叔当年曾居于翠微池畔,练剑之时剑芒冲霄,相映云海蔚为景,时常有师弟师妹慕其风华,以求教之名请见,只要不影响练功,师叔都予以解答。”
左卿辞似乎也颇有兴致:“他也指点过殷兄?”
殷长歌不无遗憾摇头。“当时太小,稍长时师叔已极少留在山上,仅看过他留下习剑笔录,廖廖数句别有心致,从中受益匪浅。”
不等答话,殷长歌转身离开孤亭,步子迈得太快,看起来几乎像逃走般。
封赏之典在即,各种事务千头万绪,正阳宫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殷长歌躲几日还是躲不过,被沈曼青捉去协助,消失两日。左卿辞落清闲,携白陌出舍略打听,沿途道童就指明方向。
翠微池卧于座险峰之上,与世隔绝,形如片轻柔羽毛。池处山巅,寒云与湿气交汇,水色似青透碧玉,远望犹如淡烟悬空,雾上凝翠,异常清隽秀逸。
白陌看着禁不住赞道,“天都峰近日所见之景,此地可算前三。”
左卿辞也有同感,然而随眼掠,发现这带景色虽好,却鲜少有人来往,野花闲草繁芜茂盛,板石小径爬满厚重青苔,稍不留神极易滑倒。
左卿辞赞几句,轻喟声深为感怀:“如此奇才,贵派竟无人袭他身艺业?”
殷长歌愕,竟然哑瞬。
俊颜流露出薄憾,左卿辞仿佛极惋惜:“既然他盛名在外,又不吝于传授剑艺,该有不少人欲拜在名下才是。”
爽直殷长歌突然变得语塞起来,滞半晌才道:“确是如此,但师叔多半推却,只说浪迹江湖无暇授艺,收徒自随机缘。”
左卿辞长长叹息,“可惜令师叔太过坚持,不然至少还有人承其衣钵,也不至于武艺从此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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