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翔注意力全倾注在火车上,缓过神发现天又亮点,但也许是个阴天,亮也亮得混混沌沌。路上出现第个行人,雨翔欣喜地像鲁滨逊发现孤岛上“星期五”,恨不能扑上去庆祝。他觉得看见人感觉极好,难怪取经路上那些深山里妖怪看到人这激动。
天再亮截。身边也热闹,大多是给家人买早点老人,步履蹒跚。由于年久操劳,身子弯得像只虾;雨翔看见
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耐冷得像杨万里笔下放闸老兵,可以“丝不挂下冰滩”;林雨翔离这种境界只差点点,竟可以挂几丝在街上睡个晚上。雨翔是在凌晨两三点被冻醒,腰酸背痛,醒来就想这是哪里,想到时吓跳,忙看手表,又吓跳。两跳以后,酸痛全消,只是重复句话:“完,完!”他当学校要把他作逃夜处理,头脑发涨,身上冷气全被逼散。
学校是肯定回不去。林雨翔漫无目地瞎走。整个城市都在酣眠里。他觉得昨天就像个梦,或者真是个梦,回想起来,那天似乎特别特别长,也许是因为那天在雨翔心上刻下几道抹不去伤痕。当初拼死拼活要进市南三中,进去却惨遭人抛弃,人在他乡,心却不在,雨翔觉得自己像粒棋,纵有再大抱负,进退都由不得自己。
雨翔那觉仿佛已经睡破红尘,睡得豁然开通——这种红尘爱啊,开始总是真,后来会慢慢变成假,那些装饰用诺言,只是随口哼哼打发寂寞歌意引自孟庭苇《真还是假》……
雨翔看到这点后,爱情观变得翻天覆地。以前他想Susan,是把自己当作个剧中人去想;现在爱情退步,思想却进步,想Susan时把自己当成局外人,而且还是个开明局外人——好比上帝看人类。他决定从今以后拒绝红颜拒绝红娘拒绝红豆——雨翔认为这是种超脱,恨不得再开个教派。
这样,他便想,Susan现在应该睡着吧,也许在做梦,梦里应该有那位理科天才吧,反正切与何干?
然而有种事与林雨翔有天大关系——今天,是昨晚千真万确他逃夜,虽然是无意逃夜,但事态还是很严重,弄不好会被学校处分。
边走边唱,边唱边想,竟到条铁路旁,路灯在这里消失,气氛有些阴森吓人。那条铁路中间段在光明里,两头延伸处都扎进黑暗,四周就是荒野,天色墨黑,身心缥缈。
静坐着,天终于有些变灰。两三辆运货卡车把夜宁静割碎,驶过后,周边夜都围挤着,把方才撕碎那块补上——顿时,雨翔又落入寂静。
过几十分钟,那片变灰天透出些亮意,那些亮意仿佛是吝啬人掏钱,点点,忽隐忽现。
卡车多些,远远地,两道刺眼光。夜深处鸣起声火车汽笛,然后是“隆隆”巨响。雨翔自小爱看火车开过,再节节数车厢,想象它要往哪去;那声音填充着雨翔期待。不知等多久,火车依然没到,“隆隆”声却似乎就在身边。不知又等多久,终于瞥见束光,亮得刺眼。庞大车身风样地从雨翔身边擦过,没留意到它有多少节,只听到它拖着声长长“呜——”,就这不停留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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