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轻嗔薄怒是格外动人风景线,方应物心神动摇下,赶紧又谨守心房,提出个自己从王小娘子话里找到漏洞:“你方才说有苦头吃?莫非今日这些古怪,都是你手笔?”
王小娘子赌气承认道:“不错,你就要众叛亲离!请好自为之,回头是岸!奴家再给秋哥你个月时间仔细考虑!”说罢,扭转杨柳样儿小腰肢,高高昂起头离开。
社学和叔父那里都是她指使?真是狗大户啊……方应物望着娇俏背影喃喃自语。
社学得到善款里,王大户可是捐献大头,他家想要串通塾师、叔父两方阻绝自己读书,那真是轻而易举。叔父不给束脩只是个幌子而已,社学难道真能急眼到缺这份束脩。
至于叔父这边各种上不台面小心思,他也猜到七七八八,其中龌龊不足细表也。些事情,或许以前叔父还在犹豫不决,但在王家引诱和支持下就敢做!
债子偿天公地道,只要王家使力气,让方应物卖身还债也不是不可以,即便告官法律上也是能认可,全看王家想不想。
故而王大户和王家小娘子逼着秋哥儿入赘,简直理直气壮、简直势在必得!可是当初方应物依旧誓死不从!
不过这种被逼入赘耻辱感,深深地刻在从前那个方应物心中,直到现在还有拼命阻止潜意识。
晃便僵持到如今,记起前因后果,现在这个方应物苦恼地长长叹口气。别人都是儿子坑爹,偏偏他家是爹坑儿啊!
赘婿能去做?不能!他也有野望,他也有跃跃欲试功名之心,来到大明朝,不往科场上走遭试试运气,岂不是白来?
其实以方应物看惯历史素材大眼光,王家才百亩水田、千株桑树,放眼大明朝哪里够得上大户标准?但在这户均不过几亩地花溪两岸山村里,拥有百亩田地足够称得上是大户人家,也足够做些普通村民做不到事情。
随后方应物又感慨道,山乡僻野虽不用像城市深宅大院那般拘束礼教,但这王家小娘子也太刁太辣。别人穷困潦倒时遇到都是退婚,怎他就遇到个不依不饶逼婚?真是情何以堪哪。
虽然王小娘子今天走人,但这些麻烦远未结束,她已经放出个月话,那自己又路在何方?
三十两银子债务,至少相当于这里二十亩地收成,方应物愁眉苦脸,时半会
在这世间观念里,赘婿是见人低等,常和倡优皂隶并论。他不知道赘婿有没有资格考科举混官府,但他知道如果有人以此说事,干掉他是十拿九稳,没有人会为此袒护他。
却说方应物思来想去,脸色不好看。王小娘子偷觑到秋哥那黑得不能再黑脸色,便明白她今天大概又白来,又没有“说服”秋哥。
小娘子不由得气恼道:“王家对你如此厚道,三十两银子绝非小数目,说不要就不要,但你这人怎些儿良心也无?”
欠债气短,方应物讪讪解释道:“这不是良心不良心问题,而且这银子会想法子……”
王小娘子可不想听他说还钱,连忙抢过话头:“不过是入赘而已,莫非奴家如此不堪入目,比杀你还难受?莫非定要叫你卖身还债才好,你就这想当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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