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礼看双方越闹越不像话,重重地咳嗽声,把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老夫无能为力,你们自己去打官司罢
方应物随口边算边说道:“七两银子三分利就是二钱分,也就是说,如果你下个月还款,需要还七两二钱分才算还清债务。
之后便是利滚利,每个月按照三分利增加些,秋收时约摸两多利息,年后大约就是二三两银子利息,与本钱合计约摸十两。叔父可要想好,真打算如此欠下债务?”
众人不得不继续膜拜方应物数算功夫,估计现在方应物说加等于三也有人信。但方清田听到这些数字,只觉头大无比。
他虽然算不清数目,但他凭经验也知道,家三口口粮需要四亩地,除此之外才是收入。照此算来,他每年所得勉强只够利息,哪里能连本带利还清七两银子债务?
想至此,方清田不禁气急败坏地叫道:“你欺人太甚!”
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问道:“你要甚添头?”
“长房要继续帮衬着免去徭役,如此才算公正。”方清田贪心不足道。
方应物闻言嗤声道:“既然如此,小侄不要田地,叔父可以分走六亩,另外还是补给长房银子罢。”
方清田趁机耍起赖,“银子现下没有,先欠账,日后慢慢还你,难道还能逃不成?”
祠堂内各种议论声音泛起,方清田这耍光棍表现,实在让人有点看不过眼。但般人遇到这样豁出去脸面不要亲戚,还真没什办法,打不得骂不得,很多时候都只能吃暗亏。
其他人不知为何,轻轻地哄笑起来。这方清田太过于贪心,拼命地想多占便宜,但今天可算是被侄子耍弄惨,眼下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估计肠子都悔青。
只是众亲戚都不明白,那方应物从小在村中长大,并未显出什才干,怎夜之间比之前机敏聪明十倍?莫非真有突开灵窍事情?
方清田纵然再厚颜,也招架不住如此多同族亲戚哄笑,“愿割让亩,抵消这七两银子。”
方应物讽刺道:“交易事情,需要你请愿,这次你是愿意,但小侄却不愿。叔父你说亩抵消七两银子就能算数?小侄还觉得亩地不值七两,需要拿两亩来换,怎办?听说外面当铺里规矩,作为抵押物从来都是折半算价!”
让出两亩?那岂不成各占四亩,半对半?若是这样可吃大亏,方清田被侄子刁钻气得要吐血。
方应物虽然没有着急,但也愣愣,心里念叨几句你不仁不义,才道:“叔父要确定想好,小侄自然无不可。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借债也要按照规矩来。”
“什规矩?”
“首先,要写下合约并画押,免得空口无凭。其次,要按照行情计算利息。据所知,城里当铺放债行情是月息三分,叔父你长房七两债,就按照这个行情利息计算才是公道,不能坏规矩!”
上花溪村这些淳朴村民,活动范围不超过十里,又没有经商人,哪里知道外面钱债利息什算法什规矩?不过确实听说过外面借钱算利息说法,只被方应物言之凿凿唬得愣愣,感叹秋哥儿见识真广博。
方清田时之间也算不清数目,只能下意识问道:“那是多少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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