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邓同知便在驿站中设下宴席款待方公子,言谈之间方应物也渐渐明白邓同知处境。
原来这常州府知府刚刚离职,新还没有派遣下来,府署大印暂由邓同知署理。但他不仅仅想署理,还想转正,所以才要拉下脸皮不惜切代价搭上各方关系。
方应物人虽年轻,也知道这种时候他只能装糊涂,所以闭口不提王恕,也不给邓同知机会往这方面牵扯。
邓同知略略失望,但仍不肯甘心,正想法子时,却见有个杂役跑到堂上来,对着邓同知耳语几句。
却见邓同知身躯巨震,脸面几乎变形。他先是呆呆,然后匆匆对方应物拱拱手,连话也顾不上说,拔腿就向外狂奔,像是被凶兽追赶模样,完全不顾五品*员形象。
都会迅速传信前来并告知特征,如此本官便照会本府沿途注意。”
方应物听得连连苦笑,这邓同知也真是个人才,为拍马逢迎简直挖空心思。
从苏州府沿运河北上,必经浒墅关受检,然后就是常州府。如果常州府在浒墅关布置眼线,自然对过境贵人路程和特征清二楚,有杀错也不会放过。
方应物正为长见识而愣神思忖时,邓同知再次盛情相邀道:“此处不是说话地方,方公子请上轿,进城中馆舍用过茶水再细谈。”
方应物看看那列队杂役和三顶大轿,连连摇头,这也太招摇过市,他现如今只是个秀才而已,还要混口碑。
方应物万分好奇,什事情能将邓同知吓成这般模样?他对王英使个眼色,那王英迅速上前抓住来报信杂役,问道:“你们大人好生无礼,这究竟为得哪般?”
那杂役看看方应物答道:“西厂汪太监来!”
如果传到王恕耳朵里,那可就不妙。谁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抽风调动官军,长驱数百里捉拿自己回苏州府并严加惩戒。
但邓同知人品无耻归无耻,却是实实在在地奉承自己,如果点也不领情,又显得太生硬而不近人情。
方应物略思索,便答道:“进城就不必,只劳烦邓司马在旁边水驿寻几间干净房屋,容等行入住即可。”
本来驿站房舍是国家所有,不是他这等私人身份可以随便住。可既然有地方招待,那就领几分人情破点格,住下城外驿站好,而且这样也避免招摇进城张扬。
邓同知再三邀请方应物进城,方应物只是不许,他没奈何,只得与方应物安步当车,朝着码头边上不远处水驿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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