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听见那少年人边走边高歌道:“长安暑至雨来初,谁家隔巷苦索居。执戟长饥愁曼倩,杜门病渴卧相如。庶常三月伏阙后,何愁万里瘴疠余。正可从容谋谏草,治安惟待贾生书!”
自此之后,便有人将方清之列在翰林四谏之后,并与翰林四谏合称为翰林五谏,至于方应物,就顺其自然成翰林五谏组合成员儿子。
从翰林院出来,方应物就去刑部,将洪松信捎给刑部主事洪廷臣。这位洪大人是成化八年进士,已经在主事位置上做两任六年,最近正在积极谋求升为员外郎。
如果方应物与刘吉熟悉,还可以帮他通通门路,但可惜现在还没熟到可以开口求官职份上。
然后到次日,方应物又转几个地方,分别把手头信送到,也算结事情。
正欢,但耳朵里听见方应物这句,谈笑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齐刷刷射向方应物。什叫不出声?
方应物讽刺回去:“翰林号称士林精华,面对朝廷不公事情装聋作哑,当然就是不出声。”
商良臣苦笑道:“方贤弟你这是……”
“只是为家父入庶常感到不值!”方应物不忿道,又吟诵出首绝句:“翰苑曾闻四谏风,家尊伏阙自从容!柯亭留尔愁吟老,晨钟暮鼓章疏空。”
听到这种明晃晃讽刺,柯亭中众人霍然起身,张口欲辩。但面面相觑过后,大都有愧色。从道德上比较,确实败,完全无法与下诏狱比较。
成化初年时,翰林院出四个人,以状元罗伦为首,都是敢于犯颜直谏,但先后挨廷杖,并被贬谪到外地。虽然仕途上遭遇挫折,但这四个人却名动天下,人称“翰林四谏”。
因而才有方应物这“翰苑曾闻四谏风”之句,后面就是将自己父亲与翰林四谏并列,再后面就是讽刺群其他翰林只会躲在翰林院里风流自赏,不敢为朝政发言。这也切合方应物先前暗讽“不出声”。
好罢,其实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不是人人都是敢直言进谏人,也不能强求每个人都这样干。但谁让方应物有那样个父亲,不把其他人对比下去,怎显得自家人高尚?
吹捧父亲这是立场问题,不能动摇。要知道,掌握绝对道德优势,不去拼命鼓吹,简直就是浪费资源。方应物就是想在这些可能是未来宰辅心目中,树立起父亲不可磨灭高大形象。
这时候,方应物再次对商良臣作揖道:“商前辈告辞!”随后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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